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曲檀取出帕子擦走他糊了滿臉的花淚:“我想起來還有一些菜沒有買,等下要出去買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一直待在壓抑的空間裡,又怎能不令人胡思亂想,抑郁。
“我就不去了,晚點我還要幫忙煮飯。”況且他現在這個德行和她走在一起,隻會越顯自卑。
“晚飯我和爹爹煮就好,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覺,等晚飯做好後我喊你出來吃飯。”
曲檀将人哄上床,蓋上被子睡好後。
一推開門,曲父跟着走過來,伸長脖子往裡看去,壓低音量:“阿渡那小子怎麼回事。”
話裡帶着埋怨般不喜,畢竟誰家的哥兒像他這樣整日啥事都不幹,要是阿檀給他娶了那麼一個夫婿回來,他指不定要氣得一個趔趄。
曲檀羽睫半垂,為其解釋:“應該是心情不好。”錢員外府裡發生的事,乃至錢員外一家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前面為什麼會知道錢主夫幹過的那些事,不過是提前窺探到書裡内容,好早一些送這些吃人惡鬼上路。
“心情就算再不好,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間裡,别是哪裡出了問題。”曲父見女兒如何護着他,心裡頓感不滿,更多的不妙。
“爹爹說得極是,晚些我帶他去醫館看一下。”曲檀見到還站在院裡的少年,“家裡來了客人,我再去多買點菜回來。”
“你前面買的菜吃都吃不完,還買那麼多做什麼。”曲父嗔怪一聲,“阿铮,你對這帶熟,得要麻煩你帶一下你曲姐姐出去才行。”
正對着那半扇豬肉眼饞嘴饞的衛铮聽見自己名字,笑得嬌憨:“好啊,到時候曲姐姐買的東西多了,我正好幫忙拎。”
出手就能買半扇豬肉的女人,怎麼瞧都不像是個普通人,要是他嫁了過去,指不定能天天吃肉。
“不用了,我自己去買就好。”
下午煮好飯菜。
本以為陳渡不會出來,誰知道等飯菜上桌,那扇一直關貼的房門發出“咿呀”一聲。
不過短短幾日,瘦得快要成人幹的少年走了出來,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得像套竹竿。
好不容易點亮星光的眼睛在見到與他們共坐一桌吃飯的衛铮,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隻剩下一片慘白,骨指緊繃得幾乎斷裂。
“阿渡出來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和你曲嬸子都以為你是不是對我們兩個老人有意見。”曲父不滿他這副鬼樣子,話裡哪兒還帶着笑。
“我沒有,隻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擔心将病氣過給曲嬸和曲叔。”幹巴巴的,蒼白無力的解釋無疑令曲父的印象更低一分。
從廚房端菜出來的曲檀出聲解圍:“先去洗個手,等下就開飯了。”
“好。”
陳渡看着滿桌豐盛的好菜,聞着入魂香,發現吃到嘴裡的味道又苦又澀,難吃得味如嚼蠟。
餘眼掃見吃得一臉滿足,有說有笑的他們,竟發現自己與他們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吃完飯,曲檀帶他們出去逛了下蒼桐鎮的夜街,衛铮因為家教嚴沒有跟去,曲檀便割了兩斤排骨讓他帶回家。
對于少年含羞帶笑的視線視若無睹。
回到暫時落腳的客棧,沒有想到一個高高瘦瘦的影子正像遊魂一樣跟着鑽了進來。
一聲不吭,走路還沒有半點兒聲響,差點兒沒吓得她半死。
曲檀看着跟她走進房間的少年,指揉眉心:“陳渡,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左腳粗魯踩掉右腳鞋子的陳渡快速鑽進被窩,露出那張蒼白又脆弱的臉:“怎麼會,我最喜歡的就是曲姐姐了,我還怕曲姐姐對我有意見怎麼辦。”
“不會的,我對誰有意見都不會對你有。”曲檀無奈地輕歎一聲,覺得她真的不理解這些小男生滿腦子裝的都是什麼。
明明前一秒還委屈難受得要掉眼淚,下一秒就生龍活虎地跳上她的床。
“真的嗎?”聽到意外之喜的陳渡倏爾擡頭,杏眼瞪圓,手指緊緊攥着薄被。
“嗯,那麼晚了你還過來找我,就不擔心我娘爹他們找不到你會擔心嗎。”曲檀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接過水的陳渡聞言搖了搖頭咬唇擡起霧蒙蒙的眼:“我出來的時候和他們說,要去朋友家住了。”
他在蒼桐鎮沒有朋友,所以他嘴上的朋友唯一指的就是曲檀。
擔心她會拒絕,顧不上穿鞋的腳就蹬蹬蹬往床下跑,撲進她懷裡摟住她腰身将臉頰埋進去:“那麼晚了,曲姐姐不會趕我走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