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讓你久等了。”來到客廳，瑪麗也沒有特意去換裙子。剛去了地裡，她的裙擺肯定是不能見人的。

“我也剛到，沒有久等。”來人轉過身，露出了一張還算熟悉的臉。

說熟悉，是因為瑪麗在上回去倫敦的時候，剛剛見過他——那個偷面包的賊！對了，他身邊的不就是面包房的胖老闆嗎？

“看來裡奇曼小姐對我印象深刻。”一臉胡子的高個子男人見狀，一點沒有被認出的尴尬，“自我介紹一下，奧克塔維厄斯·艾提斯，這是我的管家威廉。今天過來，有兩件事要跟裡奇曼小姐商量。”

裡奇曼小姐隻能笑笑，難道她還要指責人惡作劇嗎？雖然瑪麗不明白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兩位，坐。”那就先聽聽對方的實際來意。

高個子坐了，胖管家還是站在一邊。

“說之前，裡奇曼小姐先看一下這份文件。”男人看了管家一眼，“一周前認識了小姐，我就簡單讓人打聽了一下。如果有哪裡冒犯，還請小姐原諒。”

瑪麗看到了胖管家遞過來的文件，厚厚的一份。她翻開，這裡面赫然就是裡奇曼先生銀行的抵押合同！

“我運氣不錯，那天你離開倫敦後，我的管家很快就找到了你之前的去處。不湊巧，當時裡奇曼先生和裡奇曼太太正忙着離開。我就順便讓管家打聽了一下，之後就得到了這份文件。”

胖管家謙虛地站着，一點不覺得這些事需要被專門說出來。

瑪麗确定對方說完了，盡可能穩住心神繼續看手裡的東西。不管對方要做什麼，目前裡奇曼先生的銀行是個什麼狀态，她還是先看清楚。

之後好長時間，客廳裡都是安靜的，隻有紙張翻閱的聲音偶爾響起。

單從這份文件上看，裡奇曼先生隻是把銀行抵押給了他的前工作地巴林銀行。其實說抵押也不正确，說是賤賣更形象一點。

包括齊普賽街的小銀行，也包括銀行客戶的存款和貸款，連帶着這6年累積下來的壞賬！

但是，僅僅賣了1000英鎊？

這怎麼看，都不對吧？

瑪麗盡管沒有看到過裡奇曼先生銀行的各種賬本，然而這6年每年800英鎊的投入就是從她手裡過的，怎麼說也能值個5000英鎊！

隻賣了1000英鎊，說是賤賣一點沒有錯。

不過這樣一來，巴林銀行既然接手了，那麼這件事就跟自己沒有關系了？

“我看完了，艾提斯先生。”瑪麗将文件合上。

“看完了，那麼銀行的事情就跟你沒有關系了。”男人見年輕的小姐認真看完後，隻等着自己開口，就覺得他沒有找錯人。

“我明天會去一趟巴林銀行，那邊确定後就跟我沒有關系。”瑪麗到時候還會叫上梅裡頓的幾個人一起去，免得有人不相信。

所以，這位艾提斯先生的來意究竟是什麼？

“謹慎是一件好事，裡奇曼小姐。但有時候隻有謹慎，是遠遠不夠的。”奧克塔維厄斯展示了自己的誠意後，開始說明他的來意，“這份文件算是我的歉意，為我那天的冒昧，也為之後對你的單方面了解。”

“裡奇曼小姐，下面我們來說說第二件事。”

瑪麗看着再次被胖管家遞到面前來的文件，最終還是接過了手。

一個有錢人，一個專門認識她的有錢人，一周過去了，她的那點事情估計早就被翻來覆去查得很清楚。所以，她沒必要推脫。就算不收，另一件事還是會繼續說出來的。

“我今年26歲，母親早逝，家裡有一位掌控欲很強的父親。我排行第八，上面有兩個哥哥5個姐姐，下面有兩個妹妹。”奧克塔維厄斯更詳細地介紹了他自己，“很快，我的父親就要為我安排妻子。”

“裡奇曼小姐，你也看出來了，我不是個願意被安排的人。所以，我打算自己先找一個妻子。”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艾提斯先生，我隻是一個剛破産的小銀行家的女兒。”瑪麗聽懂了，和之前一樣，她還是不明白。

“當然，裡奇曼小姐。”奧克塔維厄斯很願意為此解釋，“在見到你以前，裡奇曼小姐，你一定不知道我在整個社交季認識了多少适婚的小姐！”

各種社交場合、皇家劇院、商店、街上，類似的戲碼就沒有停過。願意提供幫助的小姐當然也有，隻是有了以後再進一步調查，這樣那樣的問題總會冒出來。

“選來選去，裡奇曼小姐，你是唯一一個我親自上門來見的人。”

“你雖然年紀小，但性格沉穩，遇到事情不會尖叫、也不會昏倒。”奧克塔維厄斯摸了一把胡子，“但我知道，這不是全部的你。”

“我翻過了裡奇曼家6年來的征稅登記，所有的金額變化都不大，這要維持下來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裡奇曼小姐，不是每一個人明知道賺的錢都要虧進去，還願意年年支持的。”

“這說明，你很喜歡你的家人。”

奧克塔維厄斯隻剩下最後一點還需要确認：“建議我洗個臉嗎？”

瑪麗搖頭，然後她看到了一個沒有胡子的艾提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