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新晟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警惕于和其他女人共處一室。
他當着林夢遙的面,撥打内線電話。
“上季度的财務彙報,我現在要聽,讓各部門主管過來。”
說完像是才發覺外人在場一般,施施然挂斷。
“你不該隻是來挑撥我和程澄的關系的吧?”鄧新晟問。
林夢遙隻好道明意圖,“南華大學校方想邀請你參加觀禮。”
在鄧新晟的面前,她刻意掩去了自己在這件事中的存在。
但如果他能去,落在校方領導的眼裡,兩人的關系又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也是林夢遙希望看到的,她更希望程澄也能看到。
門很快被敲響。
林夢遙眼見着各部門主管抱着材料魚貫而入,又自覺地站作一排。
她拘謹地與他們拉開距離,期冀地看向鄧新晟。
“林小姐,觀禮的事情我會再考慮的,你還有其他事情嗎?”鄧新晟當着衆人的面問。
她再遲鈍,也覺察出了鄧新晟的回避,隻好就此作罷。
但這也誤打誤撞地合了她意。
幾位主管站得規規矩矩,眼神卻四下亂瞟,這都看在林夢遙眼裡。
林夢遙擺出一副外人在場,不便往深處聊的羞怯樣子,翩翩然走出房間。
鄧新晟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用費心去猜。
她隻要利用好旁人,就像當年一樣。
鄧新晟自以為避嫌,旁人卻當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即使做不成鄧新晟的妻子,靠着流言,也能坐穩“白月光”的位子。
……
五天後。
鄧新晟坐在辦公位上,卻第一次無心工作。
他磋磨半響,在搜索框内鍵入:為什麼一個人會突然沉迷工作?
鄧新晟也不會上網搜索這麼無聊的問題,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的話。
但問題是,程澄有五天推脫工作,沒有回家了。
第一天,他隐隐有老婆趕超他的事業危機感;
第二天,他讓人查了下天禾資本的股票,漲勢大好;
第三天,下班後他邊等程澄邊辦公,攀比的心思擡頭;
第四天,他再三核實天禾資本沒有破産危機,程澄不必如此拼命;
第五天,鄧新晟終于察覺到夫妻關系出了些小小的問題……
網友們給出的答案千奇百怪,鄧新晟一一浏覽下來。
“工作壓力大?”
“不太可能。”
“突然有了奮鬥目标?”
“也不太像。”
“……”
鄧新晟看了一圈,嗤笑自己病急亂投醫時,一個答案抓住他的眼球。
——“可能談了對象。”
談了對象?男人敏感的神經瞬間繃緊。下一秒才猛地反應過來,程澄都是已婚人士了,怎麼可能再搞對象。
但一口氣剛吐出一半,鄧新晟的思維就拐了個彎。
——談對象約等于有喜歡的人。
——程澄喜歡别人了?
鄧新晟第一時間審視起自我。
人都是慕強的動物,論事業,他隻略強于程澄,四舍五入等于沒有吸引力。那除了用錢,怎麼能讓自己妻子的目光一直駐留在她的身上?
——叮咚。
「程澄:明天有事,暫不回家。」
算上明天,那就是第六天了。
六天不歸家的妻子給鄧新晟正式上了一課,他比任何時候都确定:
——婚姻出現了動蕩。
鄧新晟在聊天框裡打下“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删删減減,發出去的成了:「什麼事?」
對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半響回複:
「程澄:朋友邀請觀禮。」
鄧新晟的目光在‘朋友’兩個字上逡巡幾秒,慢慢把手機擱回原處。
多麼具體又周到的借口,程澄甚至肯用心搪塞他,這是不是還喜歡的證明。
十秒過後,鄧新晟忽然在桌上翻找起來,直到手上拿到一張燙金的邀請函。
——南華大學邀請校友觀禮,也是明天。
鄧新晟又默默拿起手機,劃開與程澄的對話框。
「朋友邀請觀禮。」
他看了半天這句話,視線再次鎖定在‘朋友’兩字上。
「好巧,我也去。」鄧新晟寫完又删掉。
「好巧,學校也邀請我了。」他重新編輯道。
雖然這趟觀禮原本不在他的行程安排内,但是程澄去了。
一對幸福恩愛的夫妻應該合體出席的,鄧新晟為自己的行為找補道。
……
程澄臨出門前,最後一次對着穿衣鏡整理着裝。
直到把白色裙擺的一處褶皺徹底捋順,她痛痛快快地吐了口氣。不光為這兒,更為别的,比如,她打算今天活動結束後正式向鄧新晟提出離婚。
在她看來,五天的“冷靜期”後,離婚的時機也到了。
就在昨天,程澄為自己又找了一條要離婚的原因——鄧新晟無視婚前協議。
他無權追問作為妻子的她具體要做什麼,但破天荒地問了。他明明應該像她一樣,譬如,對接風宴的事情閉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