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澄不僅沒制止,甚至給了一五一十的回複。
想到這兒,程澄的嘴角已經壓抑不住地翹起。
如果說之前的婚姻一直是信馬由缰,那昨天她是第一次握到婚姻的缰繩。
那種目睹着對方違規卻縱容,又能時時刻刻跳出來制止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王一評專程派車來接,程澄剛到達會場,王一評便走上前握手。
“你今天心情很好。”他笑道。
程澄:“托你的福,有幸重遊母校。”
王一評引着程澄去向貴賓席,席位上都擺着名字。
程澄按照校方安排的位置坐下,發現王一評還沒走。
程澄擡頭疑惑看他:“?”
王一評笑着指向前排中央的的席位,“是我考慮不周。”
程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中央席位的桌上赫然擺着名牌——鄧新晟。
與她的席位隔了三四人之遠。
“那我聯系校方調下位置吧?”
可能是覺得他們夫妻二人出席同一場合,卻分作兩處,容易傳出不和傳聞,王一評建議道。
程澄還在猶豫,中央席位上名牌的主人卻先到了。
他像是也注意到這個問題,眉頭微微蹙起,蹙得還挺好看,程澄的思路逐漸跑歪。好在還沒離婚,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聯想到以後,更覺得看一眼少一眼。
于是,細看下來,程澄敏銳地察覺到鄧新晟今天的不同。
——換了發型,露出了額頭;西裝也是衣櫥裡沒有的。
——這是打扮上了?
“打扮得跟隻花公雞似的給誰看。”程澄面上笑着,心裡腹诽。
她看見鄧新晟注意到這邊,索性收回視線。
“你好。”鄧新晟主動走過來問候。
不光人過來,還捎帶着拿過名牌,與程澄擺在了一處。
他看向王一評,“程澄的朋友?”
王一評從兩塊緊挨着的名牌上移開目光,又隐晦地看了眼程澄。
他笑道:“你好,鄧總,看來程澄在您面前提起過我。”
“可能說過。”鄧新晟挑眉含笑,“你是她的合作夥伴,不是嗎?”
這聲反問一出口,兩位男士都深深地對視了一眼,空氣中夾雜了一絲無形的對峙感。
程澄隻看着王一評,“一會兒還要上台緻辭嗎?”
“對。既然這樣,你們兩位好坐吧。”王一評順着程澄遞過的話下來。
外人走了,面向程澄時,鄧新晟的氣焰頓時矮了一截。
見程澄坐回座位,鄧新晟默默地把旁邊位置的名牌挪移到中央的空位處,才挨着程澄坐下來。
“王一評就是你昨天信息上說的朋友嗎?”鄧新晟問。
“昨天……”程澄擺出思考的模樣,“可能是吧。”
鄧新晟覺得這話耳熟,反應了幾秒,忽然意識到程澄可能在學他講話。
“可能說過。”
“可能是吧。”
像是一股電流湧入心脈,激得鄧新晟不由地嘴角上揚。
聽說相處久了的夫妻會變得越來越像,說話口吻也會傳染。鄧新晟忽然覺得即便五天沒有見面,這也絲毫不影響兩人的感情。
他所懷疑的婚姻動蕩,像個笑話。
程澄見鄧新晟不再說話,以為自己膈應人的目的達成,眼尾瞟向他時,卻發現他心情更輕快了,肉眼可見地透着開心。
“……”
她擺正頭,愣了幾秒才眨動眼睛。
決定離婚的第一天,她覺得有些看不懂老公了。
儀式剛剛開始,台上的主持人開場,柔和又靜谧的一束光灑在人的駐足處。程澄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看見台上的一刻,她輕輕在心裡“奧”了一聲。
打扮得像一隻花公雞似的給誰看?
看着台上,就有了答案。
林夢遙穿着一襲禮服,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聚光燈處。
程澄隔着半空怔怔地盯了幾秒,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她算是誤打誤撞成了别人play的一環嗎?
她和鄧新晟的名牌還并排地挨着。
就像别人眼裡的她和鄧新晟,也是這樣親密地坐在一處。
——但誰又能想到妻子隻是用作掩護呢?
程澄垂下眼,默默地撫着裙擺上的褶皺,一下又一下,心不在焉地看完整場觀禮。
現場其餘觀衆都疏通走盡後,校領導們攜着部分參與的校職工們上前握手。最先奔向的便是鄧新晟。
“鄧總,多謝您肯撥冗觀禮,也感謝您為母校建設提供資金。”校長熱絡道,看到身邊的程澄又緻歉,“我們實在沒想到兩位都肯賞光前來,座位安排得又不妥當的地方,向兩位道個歉。”
程澄微微颔首,鄧新晟也謙遜地表示都是小事。
一行人都問候過後,校長又要邀請衆人參加今天的晚宴。程澄見王一評也欣然應邀,自然也不好推辭。至于鄧新晟,也沒拒絕。
是出于夫妻一體的考量,還是其他,程澄不想去猜。
因為今晚過後,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晚宴很快開始。
程澄在業内有些名氣,香槟塔前不多時就圍了幾道身影。
她趁着舉起酒杯的空隙看過去,鄧新晟身前也圍了幾人。
程澄打發了幾人,才得空抽身,剛走到甜品區沒幾分鐘,便撞見了林夢遙。
“好久不見啊,程澄。”林夢遙走上前,“從我和新晟分手出國,咱們就再沒見過。”
程澄看着她,“是啊,但說到底,我很好奇你。”
林夢遙笑容一僵,落寞道:“我有什麼值得你好奇的。我沒有的,你都有;我以前有的,你現在也有了。”
她定睛看着程澄:“程澄,我沒趕上你和新晟的婚禮,按理說,欠你一聲祝福。”
“但我又不忍心再去祝福你。”林夢遙語氣陡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