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新晟在黑暗中朝楚躍的方向投去贊許的目光。
但他繃着笑意,順着程澄說:“我也能猜到後續了。”
系在另一端的紅繩靜止不動了。
鄧新晟在一片尖叫聲中淡定地走近,他摩挲着程澄的手腕處。
樂點從無到有,像潮水沁入耳膜。
黑暗裡的人也逐漸放開膽子,腳步的踢踏聲洩出。
鄧新晟牽着程澄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悄悄說:“我們跳舞吧。”
程澄輕“嗯”了一聲,又習慣性地擡頭看人,發覺黑暗中可以肆無忌憚地臉紅不被發現,也緩緩地舒了口氣。
還是很心動。程澄想。
就像是聽到他在耳語:我們接吻吧。
舞廳很大,可黑暗蒙住了他們的眼。
好像為了避開莫須有的人,兩人不約而同地貼近身體,他們邁着細碎的舞步,随着音樂搖晃着身體。
這本該是一支浪漫又優雅的舞。
但他們跳的是旖旎暧昧,仿佛是情人間的耳鬓厮磨。
程澄忽然問:“多久燈光會再亮起?”
鄧新晟埋頭在程澄的頸窩,答非所問:“我希望它一直黑下去。”
他沒期待得到程澄的回應,因為書上講:愛往往使人懦弱。
程澄卻勻出一隻手扯着紅繩問:“你系得牢嗎?”
鄧新晟的舞步倏地變淩亂,他終于被逼停,又摸索到紅繩的連接處加固了一遍。
“很牢。”他說。
“那黑多久都不會走散了呢。”程澄聲音飄忽地道。
鄧新晟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心髒震蕩着他的耳膜,整個耳道都是心髒的鼓點。
……
程澄感受着鄧新晟的呼吸,聽着他心髒跟上自己的節拍。
她松了口氣:這樣你就不會發現,我的心跳比你快了。
程澄忽然問:“那今晚也很刺激嗎?”
鄧新晟沒跟上程澄的思路,隻覺得人是飄飄然的,“沒有。”
“那你的心跳為什麼這麼快?”程澄單刀直入。
這話一出,那顆心髒就像是被發現怠工一般,馬達加速狂跳起來。
程澄一邊跳一邊笑。
鄧新晟覺着自己成了上了弦,不斷旋轉着流淌出音樂的木偶人,他木木地道:“我也不知道。”
一支舞都要跳完了,鄧新晟毫無征兆地說:“結婚了真好。”
程澄跟着他的手勢,身體往外探出又收回。
她再次回到他懷抱時,再平靜不過地問:“那和愛的人結婚呢?”
鄧新晟聞言,動作一僵。
程澄默默地引導着他重新跟上音樂的節拍,她的動作越來越大膽,與鄧新晟配合着一收一放。
鄧新晟隻覺得懷裡的人變得若即若離。
他沉默地感受着,卻不想騙程澄:“我不知道。”
愛不是他擇偶的标準,他也不懂愛。
他說:“我隻知道,現在我很快樂。”
……
程澄的心跳一點點地平息下來。
她在黑暗中凝視着鄧新晟,“是嗎?”她問。
“那你呢?”鄧新晟把問題轉向她。
他又重複了一遍:“如果和愛的人結婚呢?”
鄧新晟慶幸程澄先問,他可以借着由頭反問回去。
他腳步都禁不住放輕,心髒卻在重重地垂落。
“沒有這個假設。”她平靜道。
“現在就很好。”鄧新晟說。
程澄心裡無聲道:你覺得很好,襯得我的一切報複都像是無用功。
忽然間,彌月廳一片白亮。
楚躍滿面紅光地出現:“下一項,大冒險。大廳上空安排了無人機,會随機灑落超大彩條,被砸到的人自動領取裡面的大冒險任務。大家有異議嗎?”
見退出的都避到一處,楚躍宣布任務開始。
這萬中挑一的概率,鄧新晟和程澄二人都沒上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内幕,無人機繞着人群飛了幾圈,緩緩地停在他們夫妻的位置。
然後,“嘭”的一聲,洋洋灑灑的彩條在二人頭頂灑落。
宴會上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歡呼喝起彩來。
“喔!喔!”
“親一個,親一個!”
隐藏在其中的巨大彩條是從程澄身上滑落的。
她大大方方地笑着,彎腰撿起,拆開裡面。
包括鄧新晟在内的所有人都凝神看着她。
被選中的人有權選擇不公布内容,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
衆目睽睽下,程澄笑着側身看向鄧新晟。
“我愛你。”她說完擁吻上去。
全場的氣氛被推到最高潮。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楚躍帶頭吵吵。
程澄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