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把藥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着。
看了半響道:“鄧新晟,我該不該讓你看清楚你愛的人是什麼貨色呢?”
她低頭看了眼手表,已經過去将近半小時。
如果鄧新晟真的有心找來,早就能找到這兒了,唯一可能隻有被林夢遙絆住了腳。
程澄靜坐在休息室内,環視着四面無窗的房間。
無人窺視的房間内,她好像才終于敢正視自己這番舉動的意味。
休息室裡發生什麼,休息室外一切照舊,譬如他們光鮮亮麗的婚姻。
所以,如果沒了了婚姻這層外衣的加持,當程澄隻是程澄時,還比得過林夢遙嗎?
答案已經明了。
得出了答案,再耗下去也沒意思。程澄剛握手門把手,正要出去。
門被急促地敲響。
“咚咚咚!”
“咚咚咚!”
程澄心裡一慌,沉聲道:“老公。”
外面的敲門聲倏地頓住。
程澄也摸不清外面的情況了,她又提起嗓子,喊了一聲:“老公。”
敲門聲沒再響起,一股外力直接把門沖撞開。
程澄虧得退得及時,但也險些被沖撞到。
沖進來的是鄧新晟。
他看到站在門口的程澄,一時動作僵住。
“你……在門口。”鄧新晟問。
“不然我喊誰呢?”程澄說。
看到鄧新晟略顯尴尬地從室内收回視線,程澄一瞬間就懂了。
她冷下臉來,“要是喊得别人,那你來得真不趕巧。”
鄧新晟從逮到狗仔抓拍,再到一間間敲門過來,再聯想到程澄突如其來的不适,心裡充斥的念頭隻有:
——程澄需要他。
從聽到門口洩出的“老公”兩字時,仿佛兜頭一盆冰水澆下。
他氣血上湧沖開門,虎口還震得又痛又麻。看到程澄好好地站在門邊,興奮得一時恍惚。
聽到程澄的話,世界仿佛一刻閉音。
他的心髒震顫得發抖,“會有别人嗎?”他強行擠出一絲微笑。
心裡卻在不自覺地重複着:你明明愛的是我。
甚至今晚還借着大冒險和我擁吻。
“當然不會。”程澄拎着包砸門出去,“我再喜歡,也記得我們婚姻裡的唯一一條約定。”
——“婚内雙方給予除婚内出軌外的一切自由。”
盡管過了半個小時,但是單是鄧新晟肯找來,就已經平複了程澄心裡翹頭的不悅。
她也徹底想明白,為什麼要試圖去和林夢遙比較,她的婚姻能維持的唯一理由,不過是為了報複男人試圖在她身上尋找前任的影子。
隻要把他期許的穩定婚姻攪得一團亂麻就夠了。
鄧新晟沒跟上來,程澄停下回頭去看。
男人伏在地上,手裡握着張彩條。
程澄瞳孔驟然一縮,她沖回去,從他手裡奪下。
鄧新晟開口道:“原來,這才是紙條上的大冒險。”
程澄繃直身體:“是你擅自看的。”
“你讨厭我嗎?”鄧新晟也站直了身體,“我以為你……不讨厭我。”
程澄卻在一種偷吻被發現的驚慌中,她冷聲道:“我不該讨厭你嗎?所有人眼裡,你和林夢遙才是佳偶天成,你讓我成為整個圈子的笑話。”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心話。
但一顆真心隻能捧給同樣赤誠的人。
聯姻裡,真心是無關緊要的。
程澄看着鄧新晟露出迷茫的神色,抿着嘴不去解釋。
鄧新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他沉默着注視着程澄,又挽起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彎。
“當然可以,這也是你的權利。”他道。
程澄感受着他的手移開,又聽他說:“但我們的婚姻,别讓外人看了笑話。”
婚姻,婚姻,還是婚姻!
程澄面帶微笑,攜手和鄧新晟再次露面。
宴會接近尾聲。
不少向前攀談的人都被鄧新晟以“我妻子身體不适”的理由回絕。
程澄嘴角的笑更深了,她恩愛地挽着鄧新晟的手臂再沒放下。
但是,今晚上,她好像被打通任督二脈,忽然似懂非懂:
——原來,她的讨厭或者喜歡,對他而言可能都無關緊要。
……
鄧新晟已經徹底從剛才的失落中回過味來。
在知道一個人深愛自己時,她即便罵他,也隻算做甜蜜的荊棘。
程澄回家匆匆洗漱睡下,鄧新晟卻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終于還是起身,看向睡夢中的程澄。
“這就是吃醋的表現嗎?”他看着人,心裡遲疑地想着。
所以,應該是愛我的吧。
他思索着又緩緩躺下。
不然,為什麼多此一舉,吻你讨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