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應該的就是和‘走近她的人’離婚。”她腹诽道。
他走近了,他彎腰蹲在花園長椅處。
然後,他眼含笑意地盯着她。
程澄倏地閉眼,腰肢用力,坐直身體。
“你來了?”她暗暗咬着後槽牙道,“老公?”
鄧新晟縱容地在一旁笑看着,忽然覺得這處花園露台像是他們二人的伊甸園,他們在這裡卸下了僞裝,仿佛最坦誠地面對着彼此。
就像程澄,形象逆轉地望着他。
他落在程澄的眼裡,也同樣如此。
他不經意地往側後方打量了一眼。
當然,要是沒有擾人的蒼蠅打攪這份安甯就更棒了。
“你累了嗎?”鄧新晟與程澄并排坐到長椅上。
程澄绯紅的臉色還沒淡下去,眼睛也帶了幾絲霧蒙蒙。
她垂頭看腳上的暗紅色高跟鞋,喃喃道:“我很喜歡它呢,以為能堅持堅持,但沒走幾步腳磨得很痛,看來還是不适合我。”
話剛說完,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不由分說地搬過她的腳,輕輕褪下高跟鞋。
程澄無動于衷地看着那隻手輕輕揉捏着泛紅的腳踝,又變戲法般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條創可貼。
“貼上呢?”鄧新晟又替她穿好鞋,“有沒有合适些?”
腳上火辣辣的痛感變鈍,程澄又動了動腳,半響後,她默不作聲地扯下創可貼,揉搓着扔進垃圾桶。
“還是不舒服嗎?”鄧新晟問。
程澄冷冷道:“不是。”
對上鄧新晟的困惑,她自顧自接上:“痛有什麼不好的?這次痛了,我下次就能記住,再也不要穿它。這次貼了你的創可貼不磨腳了,可我卻長不了教訓,再有下次誤穿了這雙鞋,你能次次為我備着創可貼嗎?”
這番話縱然有道理,落在旁人眼裡不免成了無理取鬧。
鄧新晟卻像是神經搭錯了弦,誤打誤撞和程澄成了同頻,因為程澄在他眼裡看到一抹驚慌。
他說:“程澄,為什麼不能呢?你都能收下我未來幾十年的禮物清單,我也很樂意在今後的幾十年能有恪守承諾一直做下去的事情。”
“譬如,你現在就可以要求我做這件事。”
程澄緩緩搖頭。
因為未來幾十年的禮物清單會作廢。
當然,如果你進入下一段細水長流的婚姻,可以順延給下一位。
程澄心裡遲鈍地想着。
“我要的是一雙适合我的鞋子,而不是永遠供應不斷的創可貼。”她仿佛又在就事論事。
鄧新晟的企圖落了空,卻很快振作起來,仿佛一台婚姻的永動機。
……
狗仔躲在花園露台的一排花架後,咔嚓咔嚓一通拍。
雖然不明所以,還是按照要求洗出來,一一陳列在鄧新晟的面前。
他看見這位男士在拿起照片一一看過後,臉上多了絲絲柔情,于是更加不解地确認流程:
“那我接下來是要把照片上的女士全部P成另一張臉,再照常聯系号碼主人嗎?”
鄧新晟把照片一一收好,裝到信封裡,擡眼時又恢複了一貫冷靜自持的模樣,“照常做。”
狗仔自诩專業幹這個的,當下拿出電腦操作,又當着鄧新晟的面撥通陌生号碼。
“喂?是林女士嗎?我手上有一些合影照片,想必你會感興趣。”他按照鄧新晟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念道。
通話那頭的人長長地沉默了一段,飛速地否認:“我對任何照片都不感興趣。”說完手機傳來忙音。
這也在預料之中。
狗仔按照流程又回撥過去。
“林小姐,不如看過之後再做決定?”狗仔頗有深意。
這讓那端的林夢遙更加諱莫如深,“你先傳給我看看。”
照片通過郵箱發送成功。
這次電話是林夢遙主動回撥的,她的聲音比前兩次都要響亮些:“不可能,這些照片是假的。你是故意勒索我的吧?”
狗仔看了眼鄧新晟,接着回應:“我先發給你,就是為了看看你的誠意,林女士。我以為你需要這些照片。”
狗仔在鄧新晟的指導下,故意說得模模糊糊。
這反倒時時刻刻折磨着對面的心态。
狗仔看了眼通話還在進行中,故意不耐地催促道:“你要是不要這些照片,我就把這些發給照片中的男人,反正有人會為它買單。”
狗仔隻是拿錢辦事,明知道是假照片還拿去賣,按理說不該有這樣的底氣,偏偏坐在對面的男人無聲地傳遞出一種信念:
那就是,這位林小姐一定會買下!
果然,恒久的沉默過去,電話那頭的女人突然開口:“多少錢?”
沉默的雇主忽然就嗤笑出聲,他自然地接過電話,冷聲道:“林夢遙。”念完名字就徑直挂斷電話。
他剛想問任務算完成了了嗎,手機便尾款到賬,擡眼再看,座位上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推門,開上車子揚長而去。
車尾甩得又快又急。
全然不像面對他時那股雲淡風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