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簡臻見到白晶晶後,白晶晶的态度。
過去的白晶晶,覺得韓叙也好,石寒楓也好,她鼓勵簡臻多多嘗試,一度讓簡臻覺得白晶晶是否海後附體。
然而今天,簡臻悄悄說了這兩人的反常,白晶晶想起老白的話,心裡多少有點數,于是堅定不移的站了石寒楓。
“那個韓叙,真的好毛躁啊,他這麼沖過來找你吃飯,多少是有點道德綁架,你這個人又心軟,他開了幾百公裡,你總要給他點面子。”
這話說到簡臻心裡,之前和韓叙的相處都挺舒服,從新年禮物開始,到節日的視頻通話,她就多少感受到了一點步步緊逼,這也是為什麼她刻意拉開一點距離的原因。
“算起來,還是石律師為人處事更沉穩點,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臻臻,如果一個男人既可以是你的伴侶又可以是你的倚仗,他能夠讓你感到安心,這也未嘗不是一個穩固的關系。”
石寒楓做的很多事都很克制有禮,但是細細回想,每一件每一樁,他都為她考慮到位,從醫院的陪護,到默默的幫她做好死亡時間的安排,這應該很動用了一些關系吧,為她和爺爺大伯争奪财産,一直到後面對她生活上的點滴安排,從不過度誇張,但是每每都令她安心,最重要的是,在白晶晶的點撥之下,簡臻發現,這些事,根本無須一個大律師親自對當事人做。以及,對了,她不僅沒有付律師費,她還欠他幾十萬。
這個認知,在簡臻心裡形成後,她開始有一絲震驚。現在想來,就是銀行偶遇梅若溪,應該也是他借着這個事,和她交代他的過往,那些根本無人知曉的過去。
然而,他從來不給她任何暗示與壓力。
昨晚似乎是有點生氣的,他生氣的點應該是曾不止一次提醒過她,要辨識好壞人。他知道她朋友不多,他也知道她事事有交代的性子,拒絕了白家的晚飯,已經回到家又能跑出去,這必然是個拒絕不了的邀約,想也知道,她去的未必多情願。
白晶晶問簡臻,所以你呢,你自己是什麼想法。
簡臻愣住,分析了這麼多,她知曉了對方的意思,但是自己呢?她似乎這麼久以來從未為自己考慮過,已經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她全部活着的意義就是為父母追兇。
對,證據,照片證據的出現,給了她希望,她對石寒楓的依賴前所未有的增長。
她現在無法想象,如果他不管她了,她會怎樣,又該怎麼繼續下去。
想起昨晚,他給她擦嘴角的油漬,這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肢體觸碰,但是她從未深究過裡面的含義,現在回想,她不抗拒,這樣,是不是說明,她可以為着現實考慮,去做一些自己未必喜歡卻并不讨厭的選擇呢?
簡臻心裡有點亂,她從來不是不擇手段的人,她的家庭教育也未曾教過她,如何去交換利益,但是她想,她還有什麼呢?她所有的不過隻是她自己。就連這樣的自己,其實也未必有多少價值吧。
石寒楓送完簡臻,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去了會客室處理幾個電話業務。隔着玻璃,能夠看到,簡臻和白晶晶聊的應該挺深入,簡臻的臉色變來變去,頗為有趣,是一個藏不住什麼心事的孩子,雖然經過父母的事情後,她沉默寡言的多,但是依然不難判斷出她的喜怒哀樂。
石母說,寒楓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們這樣的人家,還能挑什麼,别人不挑我們就很好,最主要其實還是你怎麼想。
石母說,當年家裡的事,我沒能保護好你,現在,如果我們有能力,是不是可以讓悲劇不再上演。
石寒楓想,可是,兜兜轉轉,又要用當年同樣的手法嗎?
陸澤坤約他見面,他推了一推,先吊一吊他,磨磨他的性子。
陸雲升難得主動的給他發了新年祝福語,雖然難免上位者的俯視視角,但是聽聞他陪母親過節,于是免了往年慣例的新年揮杆開工儀式,讓他多休幾天假。
這個春節,看來,每個人都沒閑着啊。
石寒楓走出來,白晶晶已經在送簡臻,他就這麼默默地站着,等他們告别好,才向白晶晶點點頭,帶着簡臻下樓。
白晶晶感慨,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石寒楓都是無懈可擊的選擇,除了家庭背景。
午飯是回到翠湖附近吃的,律所開工,石寒楓少不了要回去給員工們發新年利是。雖然他不是廣東人,但是他說,既然很多人喜歡這個風俗,既然都是中國人的風俗,那麼無妨,不過是錢的問題。對于收買人心這件事上,石寒楓是一個做的很細緻的老闆。
午飯吃完已經有些遲,石寒楓陪簡臻在附近散步消食。
“打算什麼時候搬回來?”
這個問題把簡臻難住,昨天石寒楓回來自然而然的住在了家裡,讓她一度忘記了家裡的空曠。現在,上班了,石寒楓應該也不會每天跑那邊了吧。
“我都可以,其實,我想把那邊的房子,租出去。我覺得你之前說的對,既然短時間内很難去面對也很難去處理,空置着很浪費,不如租出去。以後是收回來自己住,還是賣掉,換個小點的房子,再說。”
石寒楓點頭說好,他會安排吳非去對接中介。
路過VERAWANG,簡臻又一次看到櫥窗裡靜靜的禮服。
在這裡住久了,連走多少步會見到哪家店,都爛熟于心了,她還真是适應力極強呢。
當晚,簡臻便收拾好了東西,等着石寒楓來接。
下午的時候,也把家裡的物品都收拾打包,找了專業的搬家公司來處理。石寒楓安排吳非将打包好的東西悉數運到松江的别墅安放。
收拾幹淨的房子,顯得空曠,這裡,将會變成是誰的家,簡臻并不太關心,但是她知道,她需要開始新的生活的勇氣。
回到翠湖的第一晚,石寒楓并沒有回來住。
他約了梅若溪。
“哎喲,什麼事電話裡不能說,我可告訴你,要不是你找我,我明天才返工呢。”
晚餐約在鮨松野,這一次,二人沒有跑到浦東那麼遠。
石寒楓給梅若溪倒上清酒。
“你說,是什麼事呢?”
梅若溪一怔,這麼快的麼?不過既然做了,也沒打算能夠瞞多久。
“不愧是石大律師。”
“說吧,說說你的計劃。”
石寒楓不緊不慢的夾起一片刺身,裹上芥末,沾了沾醬油,并沒有急着送入口中。其實他不怎麼愛生食,但是梅若溪說,不請頓好料,不值得她提前銷假回來。
梅若溪見他公事公辦的樣子,心知是逃不過了,喟歎一聲,吃了兩片刺身,喝了一杯酒,這才整理好思緒開口。
“我想幫你一把。”
呵,果然,也開始打官腔。
石寒楓并不接話,隻默默的将壽司盤子往梅若溪手邊送了送。
伸手不打送禮人,梅若溪決定調整一下語氣。
“這個事情,拖的已經夠久了。我們倆,不管誰搞定了那隻老狐狸,隻會讓另一方徹底松口氣,這麼和他耗着,并不是件劃算的事。”
“一開始為什麼不說?你直接拿去給陸雲升,豈不是勝券在握?”
這酒,不太行啊,喝着有點冷,石寒楓心想,還是中國傳統的黃酒來的舒服,溫一溫,适合這個寒冷的季節。
“如果能夠威脅他,你以為我會不用?”
“看不到正臉,也看不出逃逸路線。”
“但是讓簡臻看到,她會更加依賴你。”
“我幫你推一把,你倆沒準有戲呢?”
梅若溪一段一段,看着石寒楓的臉色,慢慢的說,确切的說,迫于壓力,不得不越吐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