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成。”窦穆旬的聲音忽然清晰可聞,像耳邊有兩顆珠子碰撞了一下,随後震得人腦袋發昏。
緊接着,成芩眼中掀起白色風暴,臉色慘白一瞬,淡淡開口:“劍來。”
地面處,白光流動,空中,凝固了的濁水忽然全數湧向中央的濁水蛇,濁水蛇的行動似乎也被停滞了,蛇影想要散逃,但卻隻能緩慢的蠕動:濁水化為堅冰,随後層層疊疊,聚集成劍的雛形,随即落下!
蛇影被當即斬斷,屋内那些古怪變化頃刻消散。
“師姐......”安施剛想開口,卻見成芩眼中發灰,嘴裡低聲道:“去捉住它,還沒死。”
安施沒再猶豫,迅速沖那被斬斷的蛇影飛去,困妖之術随即而出,地上那段蛇影恍惚變化,成了一個身材纖細的男子,臉上布滿白霜與紫斑,看上去已是昏死了過去。
成芩落在地面上,身形晃了晃,窦穆旬腫着臉,嘴角發苦,從懷中摸出一丸丹藥吞下後,向成芩走了過去:“師姐,可還好?”
而這時,房門被打開了,一氣盟弟子趕快沖了進去,先是一聲驚呼,随後,就聽到幾聲虛弱的咳嗽。
安施放下心來:三皇子還活着。
而此時,院門外,一隊人匆匆趕到。
安施一面用仙術對這濁水蛇封印了幾重,一面看向來人:除了白穆,還有今晚宴席上的一衆弟子。
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強行施法,用了兩回尊上教的青蓮玄心功法,眼下有些脫力,隻能勉強沖着濁水蛇擡擡下巴,對白穆道:“找個地方,我們要審它。”
這時,夜色已經淡了許多,原本這個時間,幾人都應該在各自住處休息的,然而這突然的一遭逼得大家都不得不趕過來。修真之人雖然與凡人不同,但也不是鐵打的。
幾位外門弟子看上去精神頭都不太好,腳步都發虛,在院中檢查着打鬥留下的痕迹。隻是那位花雨子凝看上去倒是沒什麼大問題,眼神清明,聽到安施的話後,上前一步,柔聲關切道:“可還好?倒是我大意,沒留意到這邊的異動,還勞煩白穆仙家去請。”
“畢竟事情發生的突然。”安施搖搖頭,回答道。
花雨子凝眼中劃過一絲憐惜,伸手替她撫平衣服,輕聲道:“仙家不如先随我去換身衣服。”随後,款款走向成芩他們,看了看窦穆旬的臉後,輕蹙眉頭:“...濁水之毒,随我先去清理了這毒,恢複些精神吧?”
白穆對着身後一氣盟弟子擺了擺手,便有幾人出列,将躺在地上的那濁水蛇帶了回去。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安施身上:安施除了衣服被濁水腐蝕了一塊兒外,并沒什麼其他傷勢。
“化形的濁水蛇,”白穆收回視線,冷淡開口,“天山的弟子好生厲害。”
不等安施回答,花雨子凝回過頭來,嗔道:“白穆仙家怎的這麼說話?捉到了濁水蛇,可是大功一件,若是從那濁水蛇口中問出線索,之後探查之事便簡單許多。”
緩慢而虛浮的腳步聲從屋中傳來,随後,宋溫祿緩慢走了出來,他頭發淩亂,神情蒼白,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而内襯被大片黑紅的血水浸染。身邊,攙扶着他的一氣盟弟子沖這邊喊道:“三殿下胳膊上染了濁水。”
對修真者而言,濁水傷體膚,損靈氣修為,因此人人對此避之不及,而對人來說,濁水損的便是陽壽。方才濁水蛇拼了一身妖力,以濁水相逼,想以此逃竄,想來屋中也難免有妖氣混入,三皇子能從中逃脫,隻染了點濁水,倒是運氣不錯。
安施打量着宋溫祿,見對方除了身上血迹吓人,似乎沒什麼大問題,便松了口氣。
不過,就算如此,看上去應該也挺疼的,然而剛剛,除了最開始宋溫祿在房中問了一句後,便一聲也沒出過,真是心性堅韌。
安施心裡正想着,站在一旁的白穆突然開口,似乎是在對她說話一般,聲音戲谑:“有意思,一個凡胎皇子,竟能引來化形的妖。”
也不一定是他引來的,或許是沖着天山弟子來的?不過,這白穆找宋溫祿的茬,可不是一回了,唉,習慣了。
安施心想着,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白穆仙家可是答應過,不再找三殿下的麻煩了。”
像是被這話噎住了,白穆表情微滞,随後看向安施,張嘴要說什麼,卻還是咽了回去:“......我隻是覺得有趣而已。”
怎麼又突然變的蠢了不少,吾好心提醒,說的如此明顯,她竟然還向着這宋溫祿?
摩枭心裡有些郁悶。
他意外發覺,比起自己這個白穆,安施似乎更願意信那個宋溫祿。
不過,信便信吧,總歸這宋溫祿活不了太久了。如今,他身邊已然有妖物現身,想來是那妖皇的魂魄即将附體上身。今日這一遭,正巧借着保護三皇子的名頭,先将他軟禁起來,待魂魄附體之時,三神不穩,便取了他的性命。
取他性命的自然是白穆,一氣盟的修真者殺皇子,便是凡人與修真者之間埋下禍患之種......嗯,有趣極了,這仙門,總歸是要死在吾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