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随後,腳步聲停在了門外。
屋内盤膝閉目的少女忽然睜開眼,眼内清明,像是一夜未眠。
她利索的翻身下床,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了開,兩個身着灰衣的弟子一前一後跨過門檻,看向少女。
其中一人打量了安施幾眼,不客氣道:“安施是吧?跟我走。”
安施心想:不是昨日溫柔的引路女子,而是換成了粗魯的弟子,這待遇差别還挺大。
她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跟兩人離開。在腳步在越過門檻的瞬間,體内被壓制的靈力迅速運轉自如了起來——屋内設下的禁制消失了。
門前站着幾人,見安施出門,紛紛擡頭朝這邊看來。
成芩與窦穆旬被圍在中間,看架勢,似乎剛和他們對峙了一番,此時氣氛微妙。
先前說話的灰衣弟子看了兩人一眼,不耐煩道:“這裡是一氣盟,自然按一氣盟的規矩來,讓你們留就留,讓你們走便走!”
這兩人在天山也是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子,被這般對等,臉色具是難看了些。倒是安施并不太在意,她看了一圈,暗暗打探了一下那幾個弟子修為,隻覺得對方靈氣平平,似乎也隻是和自己一樣的築基弟子。
嗯,若是師兄師姐真出手,他們可說不了這麼久的廢話,顯然是不想節外生枝。
窦穆旬忍了忍,拱手道:“那是何人叫我們,這個總該讓我們知曉的吧?”
“跟着走,廢話這麼多!”
哈,對方根本沒打算好好說話,這是打算故意刁難。
安施懂了。
一肚子氣的三人卻沒什麼辦法,隻能跟着這群盛氣淩人的一氣盟弟子去見這個不知名的“大人物”。
“啾啾。”
似乎有柔軟的羽毛拂過安施的耳垂,她頓時屏住呼吸,略微回頭,看向自己右側肩膀——眼熟的靈鳥正歪頭看向她,身上的羽毛如同七彩琉璃一般,在陽光下發光。
靈鳥啄了啄她的臉,發出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鳥鳴之音。
——這是師父的傳音術!
一股子欣喜之情忽然湧上心頭,安施眨了眨眼,沖那靈鳥隐蔽的勾了勾手指,靈鳥歪了歪頭,似是看懂了,輕盈落在了她的手心,再度啼鳴時,無垢的聲音便如春風拂過耳垂:“閱,即來。”
靈鳥蹭了蹭安施的手心,随後化作一縷輕盈的光,消散了。
師父。
安施在心裡低低的喊了一聲,眼角忽然有些發酸。
短短三字而已,卻仿佛頃刻間纾解了連日來奔波所帶來的疲倦與痛苦,心歸于安定。
少女垂下頭,抿着嘴,将手緩緩握緊了。
*
一氣盟内,高低寶塔錯落陳列,正中心的寶塔最為高大,為之,一氣盟修了方正的高台相映,白日陽光烈烈,寶塔通身的瓷白鎏金,亮的刺目。
比這更加刺眼的,是那身披白鱗甲的男子,他站在塔前的台階上,氣勢洶洶,不怒自威。
駐守此地的一氣盟的弟子帶着安施三人走了過去,在離他百米之處停下了腳步,彎腰行禮:“桑旗主,人已帶到。”說話間,不敢看那人一眼,随後就退下了。
姓桑的旗主?
安施皺着眉,仔細打量着那兇煞男子,突然想起了他的名字:桑鑄。
在太安時,似乎有人曾提及過白穆的師父,就是姓桑,叫桑鑄!
嘶——安施心裡一沉:若是如此,來者不善啊。
正在安施打量對方的同時,桑鑄也擡眼看向這三個天山弟子,目光緩緩掃過的同時,他體内靈氣也漸漸充斥了這方領域,而三人修為靈力在上位者的注視下,頓時無從遁形。
他的臉色漆黑駭人,在良久的沉寂後,突然怒笑了三聲:“哈哈哈,好!——”
說罷,桑鑄眯起眼,獰笑道:“就是這幾個乳臭未幹的小東西,也敢動我徒弟的命?!”
成芩警惕的看向對方,像一直以來習慣的那樣,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将安施護在身後——而安施忽然按住了她的手,上前一步,目光直直的看向桑鑄:“前輩息怒,此事另有隐情。”
“家師天山無垢,已然知曉此事,不日便會登門與諸位一氣盟前輩共同商議此事。”
“息怒?隐情?”桑鑄目光凜冽,百米之外仍能感受到其氣勢可怖,他掃過安施的臉龐,語氣森然:“不愧是那天山無垢的好徒弟!狡辯之詞倒是順口的很!”
被那眼神看了一眼,安施隻覺得呼吸都停滞了,她壓了壓打顫的手掌,咬牙繼續道:“前輩,此事确實與我等無關......”
“狡詐小兒!”
桑鑄怒斥一聲,一躍而起,反手握槍,槍身也因其靈氣而戰栗不已,随後猛地擲出,槍尖狠辣砸在地上,入石三寸,離安施不過一寸之遠!
幾乎是那槍頭落地片刻後,安施才反應過來,撐起靈氣護體,更快一步的,身後成芩猛地拉了她一把,兩人飛起,後退半尺之外。
窦穆旬在一旁被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攔,一股威壓忽然從天而降,三人被猛地壓死,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桑鑄看也不看那窦穆旬一眼,沖着安施幾步踏來,順手抽起那紮在地上的長槍,槍尖直指安施的眉心:“那你去問問無垢,若是老子現在扭下你的頭,無垢那厮可否也暫且按捺的下?!!”
沉重...身體一點也動不了了......
在與桑鑄幾近面對面的距離時,安施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修為差距所帶來的恐怖壓制。
她試圖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連控制面部表情都做不到了,無形之中,似乎有無數隻燃燒的巨手死命的按在安施的後背上,逼迫她放棄抵抗,而她死死的撐着地面,拼命想擡起頭,與桑鑄對峙,卻一寸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