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安施沒回話，他不耐煩的瞥了安施一眼：“本掌持就是上天欽點的靈台掌持，害，碰上個沒見識的小丫頭，晦氣晦氣！”

上天欽點？唔，莫非意思是這個靈台掌持是人皇設置的官位？凡間人皇都說自己是老天欽定的管理凡人事務之人，仙家也大多默許這類說辭——反正管不到他們頭上，凡人若是能有個掌權的話事人，對仙門也是有益無害。

安施并不在意對方态度，誠懇道：“這……我确實不知道什麼靈台掌持。”

對方似乎完全沒認出安施正是仙門中人，把她當成了普通小丫頭一般，惱道：“你是宮裡新來的？哼，連我的名号都不知道？！”

安施好心回答：“那個，我是仙家弟子，頭次來皇宮，确實不大了解。”

“……”

老頭面上一僵，眨眨眼，忽然慌張理了理衣服，低聲問道：“你是哪家仙門？我聽說一氣盟的不都走完了嗎？”

“天山。”安施同樣低聲答道，莫名對他生出一絲同情，補充道，“我師父就是那個無垢尊上。”

“小老兒張星果，靈台秘苑的掌持，頭次見天山的仙家，失禮失禮！”

張星果動作快的驚人，麻溜的從她身邊後退，然後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得，剛扶起來，這就又趴下了。

安施頭疼上前，攙扶起老人：“您不用這樣。”

張星果倒是會順坡下驢，緊緊抓着安施的手，感慨道：“剛剛初次見面，就感覺小姑娘你氣度不凡，卓爾不群，剛聽你說自己是天山弟子，就想着你果真不是凡人！”

這老人歲數不小，但手上卻沒有一絲老繭，像是從未做過什麼重活兒的富貴人家。

“打住，”安施覺得好笑，搖搖頭，問道，“老人家剛剛說自己是靈台秘苑的掌持？這是什麼地方？”

這老人都自比仙門地位了，莫非有什麼超人之處？

張星果臉皮又是一僵，随後小聲賠笑道：“小老兒剛剛說的都是玩笑話，逗小姑娘你開心的，聽個樂就成。我是皇宮裡的觀星之人，怎麼敢和各位修仙之人相提并論？”

“噢？”安施退後兩步，上下打量他一番，好奇問道：“具體是做什麼的？”

“呃，”張星果忽然卡殼了，他抓抓胡子，輕咳一聲，“就是，預測一些兇吉之類……”

安施默了默，問道：“那...掌持可預測到了，皇宮如今這遭劫難？”

張星果狠狠的咳嗽了一聲，眼神飄忽不定：“這個嘛，這個……”

“掌持可有什麼為難？”安施疑惑問道。

張星果又咳嗽了一聲，眼珠轉了一圈，随後靠近安施，低聲道：“小老兒我觀星數十載，所預測之事大大小小上千件，按理說，本是應該能預測的，但是……”

他停頓片刻，指了指天空，“你看這幾天偏偏烏雲籠罩，沒法觀星，小老兒自然也沒法子幫小姑娘你這個忙了！”

順着張星果手指方向，安施擡頭看向天空——正如他所說那般，天色雖然漸晚，但皇宮頂上烏雲密布，連一絲光線都透不出來。

唉，這倒是可惜，原本想着問一問關于摩枭的事，卻偏偏趕上這陰天。安施暗自歎息一聲，隻聽那張星果繼續道：“小老兒還有事要做，就不陪你閑聊了，告辭？”

安施眼看着對方快步離開，到最後，幾乎是飛奔出去了。

“哎，您慢點……”安施的話戛然而止，她無奈放下手，嘟囔道：“别再摔了。”

這時，幾個宮女路過安施身邊，規矩的行了禮。

安施認出其中一人，正是今天守在殿外的小宮女，便急忙叫住了她們，不大好意思的問：“不好意思，幾位姐姐，可否問個路？”

幾個宮女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位年齡大些的走上前來，恭敬問道：“小仙家要去哪兒？”

“我找不到住處了。”安施解釋道。

那安施見過的小宮女沒忍住，笑道：“這也住了好幾日，小仙家怎麼還能迷路？無事，小仙家随我們走就好。”

安施點點頭，松了口氣：“那就麻煩了。”

那三個宮女往前走着，安施跟在後面，她們倒是不怎麼怕仙門，安靜了一陣後，忍不住聊起天來。

“你晚上可還有事？”

“唉，可不是，得去夜值，又輪到我了。”

“夜值可是辛苦的很，你記得帶兩個果子，困的時候咬一口，免得中途睡着了。”

“睡是睡不着了，反正是站在外面吹冷風，牆又硬的很。”

安施聽幾人聊天，擡頭看了眼天，順口道：“天這樣陰沉，還要帶把傘才好吧？”

前面宮女相互看了眼，随後回過頭來，其中一位笑道：“小仙家是頭一次來雀城吧，這兒的天可從未晴過，雖然陰沉，但不是有雨的意思。”

“啊？”

安施一怔，奇怪道：“那豈不是連星辰都看不到，這還怎麼觀星？”

“觀星？”宮女奇怪的問，“為何要觀星啊？”

這下輪到安施奇怪了：“宮内沒有一個叫靈台秘苑的地方嗎？我方才碰見那裡的掌持，說是日日觀星，預測兇吉的。”

“小仙家不是被什麼毛賊騙了吧。”宮女噗嗤一笑，“我在宮中這麼久，可從未聽說過這種地方。”

緊接着，另外幾個宮女也低低笑了起來。

不會吧，那老人一本正經的，不像是在騙我啊？

安施正發愣，宮女停下腳步，笑道：“小仙家，你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去，就到了，前面不是奴婢能去的地方，就不送小仙家了。”

“謝謝姐姐。”安施雖是一肚子的困惑，但仍沖她點點頭，随後沿着對方所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