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沒多在意這個黑衣人。
買好了點心,兩人上了車,姜豐伸了個懶腰,挑開車簾,眯着眼環顧四周,感歎了句:“雀城還真是繁華。”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确是少有的繁華人間。
安施小心将點心放進自己的乾坤袋,瞥了他一眼:“你沒來過?”
“沒來得及到雀城,半路就被天山收走了。”姜豐嘻嘻哈哈的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山的方向,“和方子劍那個倒了大黴的,一起來學怎麼做神仙!”
沒來得及到雀城?
安施眨眨眼,困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她忽的意識到,相處這麼久了,自己似乎還不清楚姜豐的凡間身份,又多問了句,“還沒問過,你爹娘是做什麼的?”
姜豐揚揚眉,漆黑的眼睛盯着安施看了一會兒,笑嘻嘻答道:“我和你一樣,沒爹娘,先前在各地讨飯吃來着。”
說着,他又好似哀怨一般:“咱們認識這麼久,安施,你還是頭次關心我!”
“...抱歉。”安施的确有點愧疚,于是稍稍低下了頭。
“沒事,我逗你的。”見安施真的愧疚了,姜豐咳嗽了一聲,趕緊恢複了正形,彎下腰,慌張的眨了眨眼,“真沒事——你性格就這樣,不習慣打聽别人的事兒......”
安施非常懂借坡下驢,點頭認同:“你說的也是,我确實不習慣。”
姜豐被這話一下子噎死了,表情變得分外扭曲:“安施,你沒之前可愛了......”
好歹還是出門漲了見識的。
安施噗嗤一笑,不再和姜豐開玩笑,拿了一塊兒點心遞給他,問道:“那你怎麼認識的方子劍?”
“嘛,這事其實簡單。”姜豐接過點心,咬了口,嫌棄般皺了皺眉,“當年我想學仙法,他不想,找我想來個金蟬脫殼,結果沒成,兩人都被捉上天山了呗。”
“不愧是他。”安施略感敬佩,她閉着眼都能想象出方子劍不想修真的理由——修真娶不了漂亮老婆。
姜豐将點心塞到嘴裡,含糊地嚼了嚼,吞了下肚:“不過,他也快該下山了。”
安施先是驚訝,随後便心中了然了,天山修真不成的弟子,到年紀便能下山,方子劍若是真不想留,早些下山也有可能。
“上次見面,方子劍說家裡給他整了個清閑的小官,還有他心心念念的美嬌娘,等下次收新弟子的時候,他就要回去了。”
姜豐淡淡說着,忽然有些落寞。
“夢想成真,也是好事。”安施安慰了一句,“況且我們也可以去找他。”
“南涼夏若真登了基,凡間不會太平的。”姜豐低聲嘟囔了一句,随後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你說,這點心能哄得住南涼夏嗎?這麼難吃。”
安施看了眼自己的乾坤袋,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雖然聽說她年幼時喜歡這個,但....死馬當活馬醫吧。”
馬車往皇宮方向駛去,守門的官兵并不敢攔,這樣,一路順順利利的返回了宮内。
兩人下了馬,正要再往南涼夏的住處去,卻見又一輛馬車停在了她們身後。
安施打眼一看:車上沒有馬夫,和她們一樣,是仙家的馬車。
咦?
安施好奇的停下腳步,瞧那馬車裡的人。
片刻,車簾被一根玉杖勾起,深色的車廂内,恍惚間襲來一陣花香,是熟悉的玉清花的味道。女子裙擺下的重重紫紗忽的翻浪飄飛,繼而,如紫霧一般的女子微微擡頭,琉璃玉石串起的面簾不住搖曳着,摩挲處鈴铛脆響,繼而一對剔透空靈的眼睛稍稍看了一眼,心底便像是突然“砰”的一聲炸開了煙花。
安施從未見過這般女子,整個人都被吸了過去,竟是看呆了。
女子雙眸略帶憂愁,手中白拂塵悠悠在空中揮了一圈,輕飄飄搭在右手腕上。
而這時,她身後又一陣簌簌之聲,随着車簾再度被撩開,跟随女子下車的,正是笑語晏晏的花雨子凝,她美眸流轉,一眼就看到發怔的安施,臉上略過一絲驚訝。
“這不是安施師妹?這麼巧,竟是又碰見了。”
安施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趕快拉着姜豐,上前行了一禮:“子凝道友,好久不見。”
“害,也就幾日功夫,也不算太久。”花雨子凝含笑嗔了一句,随後微微欠身,對身前女子低聲道:“谷主,這位是安施妹妹,天山無垢尊上的愛徒。”
玉清花谷谷主,花茯苓?
安施快速地瞥了花茯苓一眼,按捺下心中驚豔之情,整個人瞬間緊張了起來:“花谷主好。”
比之安施的失神,反倒是姜豐看上去鎮定許多,他收斂了一身的潑皮氣,恭恭敬敬的行禮:“拜見花谷主,晚輩姜豐有禮了。”
花茯苓看上去恹恹的,隻在聽到安施的名字時,似乎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稍稍擡眸看向安施。凝視許久後,花茯苓才收回了目光,微微點頭,這之中,竟一句話也沒說。
一邊,花雨子凝打量着自家谷主的臉色,瞥了安施一眼,随後上前小心托住了花茯苓的手,兩人便緩緩走入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