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合歡宗大師姐還有王津離喬悄太近,模糊了妖獸對于氣息的感知,更何況它的身形太大,對于地面上的存在實在是難以定位。
妖獸又轉向了其他地方,不忘背對着蒼筤。
王津提防了片刻,妖獸沒有過來,于是繼續催促合歡宗大師姐離自家幼崽遠一點。
合歡宗大師姐不為所動,甚至離喬悄更近了一些。
王津:“……”
喬悄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她轉向蒼筤和勸說她回家的男修,開口:“修士與天争命,我既來此,就不會有半分退卻之意。你們的‘好心’,又何嘗不是一種動搖道心的毒藥,還是收回去吧。”
氣氛到了這裡,喬悄覺得此情此景特别适合一句話。
她有點想說,一旁的王津用眼神鼓勵,合歡宗大師姐也攬住她的胳膊。
喬悄想了想,反正現在沒有人知道她是喬悄,隻以為她是壽元将近,來古戰場碰運氣的木壽。
沒有人認識她,就不會有尴尬的問題。
也就是說,她可以說出自己中二時期一度很喜歡的一句話。
蒼筤一聽木壽陰陽怪氣的“好心”二字,怒火爬上了眉梢。“你什麼意思?”雖然她确實不是出于好心,但是這木壽也太沒有眼力見了,非要嗆聲。
她心裡鄙夷地想,難怪這個人到了現在也才是築基期,眼看着壽元就要耗光了。就這種不識擡舉的态度,再給她多少機會也爬不上去。
同樣也是在勸阻木壽的男修面色不太好,附和道:“你們真是愚不可及!要我說就你們這樣的,等下進幻境就立刻死!”
喬悄冷冷一拂袖,“二位話裡話外,句句都瞧不起我等行将就木之人,可是餘燼尚有火溫!壽元将近又怎麼了,難道還不許我們搏上一搏嗎?”
周圍的修士也紛紛點頭,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稍顯老态,藏在衆人之間的修士。
雖然外表看上去很虛弱,眼尾的細紋和花白的發絲也顯示着這個修士的生機已去,甚至腰間還系着拐杖,分明就是連走路都顫顫巍巍,需要拐杖來支撐身體。
但是她的眼睛确實亮着的。
單看眼睛,沒有人會懷疑這是一位壽元将近的修士,也不會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起碼有近百歲數的老人。
修士的壽元雖然已不再局限于短短百年,可是時間與閱曆帶給人的滄桑與疲憊在眼中是一覽無餘的。
在木壽的雙眸裡,整個世界倒映在其中,眼睛是亮着的,好像所有的生機都為她靈魂中所蘊藏的世界而點綴。
這時一個很有生機的靈魂。
修士們想到。
有人低聲說:“我感覺,我好久沒有感受過如此強烈的……”
“生命力了。”
喬悄的話語還在繼續,可以說,喬悄本來絲毫不在意蒼筤聽上去很古怪的話語。因為她畢竟沒有真的壽元将近。
她也一開始沒有意識到蒼筤話語裡攜帶着的惡意。
直到王津帶着怒意的聲音響起,她才意識到所謂的禦獸峰少主在故意打擊年邁的“木壽”的意志與道心。
如果“木壽”真的是一個年老體衰的修士,在聽到修仙界頗有名氣,可以被看做現代專家的修士說她應該回家,放棄搶奪機緣時,“木壽”真的會一再懷疑自己,即使不如言放棄,也會在幻境試煉中難以破除心障。
嚴重點甚至會身死道隕。
況且,那個也在唱衰的修士們也在無形中給“木壽”增添了心裡的陰影。
衆人之間的隻言片語傳到了蒼筤的耳朵裡,聽到這些人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誇贊她善心,反而開始贊同木壽的銳氣。
蒼筤掩飾住内心深處的慌張,嘴上卻不自覺地說出:“搏一搏?那也得看你有沒有命搏!”
喬悄搖搖頭,繼續開口。
終于到了她最熟悉最夢寐以求的環節,她要說出心中最想說出的那句話。
喬悄的劍尖落在地上,她适才為了避免蒼筤的妖獸暴起傷人,就從空間仙器中拿出了一把昆侖諸天驕贈她的劍。
她冷聲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年窮!”
說完這句話,喬悄感覺穿書之後,尤其是穿到修仙界後,一直沒能實現的遺憾終于找機會實現了。
試問,誰不想在這種很龍傲天的時刻喊出很龍傲天的話。
而衆人的反應也很龍傲天場景的反應。
“壽元将近怎麼了?我也壽元将近,隻是服用了駐顔丹才勉強不露出老态,到了這種地步,誰不想搏一搏?”
“修士修的什麼,大道萬千,我是個俗人,隻希望延長壽元,和家人多相陪伴。”
“莫欺老年窮,對啊,莫欺老年窮!”
“我原以為禦獸峰少主畢竟和靈仙子同出萬藏宗,多少會體諒他人不易,卻沒有想到,這蒼少主,也太‘不食煙火’了些!話裡話外,都是‘何不食肉糜’!”
有修士聽了搖頭:“快别提萬藏宗了,萬藏宗……”
“嗯?萬藏宗怎麼了?”
修士細數今日萬藏宗的衆真傳弟子暴露出無端欺淩同門、大師兄似乎道心不穩、應筠原是毒修,還給修士們發毒丹……
感慨:“萬藏宗塌了。”
“現在看來,也就靈仙子還依舊溫婉動人,其他人都不似從前了。”
而一開始同樣站在蒼筤一邊,出言勸阻的修士,在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也逐漸明悟了自己話語的不适之處。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在危難之際,奮力抓住希望的行為還要被别人看不起。
修士面色微赧,沉默了片刻,最後向木壽和王津拱了拱手。“對不起二位道友!”
随後補充道:“今後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二位盡管說。”
同陣營的修士突然倒戈,蒼筤恨恨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