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也感覺自己方才像是被什麼東西激起來了一樣,平日裡她是不會這麼說的。
也不會有這樣的舉止。
但現在木已成舟,難以改過。
蒼筤勉強笑了笑,維持最後的一點體面,可是在周圍人說“萬藏宗塌了”的時候,一股怒火又重新湧上心頭。
喬悄把衆人的反應都收入眼中。
心中很是感慨,這龍傲天的必備台詞,也是讓她木壽說上了。
當然,木壽做的事情,又和喬悄有什麼關系呢,不尴尬。
王津的雙肩在細微地抖動,喬悄關切地看去,卻發現王津捂着嘴在偷笑。
喬悄扯了扯王津的袖子,問他怎麼了。
王津低聲:“對不起崽崽,我沒在笑你,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腦海裡面就莫名有個聲音在說。”
王津頓了頓,語氣有點苦惱,“在說,‘莫欺幼年窮,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
“然後,還有一個橫批。”
喬悄覺得有點麻,應聲:“死者為大。”
王津驚喜:“對對對!”
喬悄覺得王津很可能也是穿過來的,打算像曾經看過的小說一樣,來對一個暗号。當然,私心裡還是有幾分不想面對她自以為的不會尴尬的場景忽然面臨尴尬風險的可能。
她問:“那個聲音有說,大錘多少錢嗎?”
王津微愣,心中思忖,幼崽是想玩錘子嗎?
“不用錢,我給崽崽鍛造!”
喬悄沉默了扶了一下腰間系着的拐杖。
還未等她再問什麼,王津想了想,覺得幼崽這麼問,可能是因為他說的聽到的聲音。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啊”了一聲,“崽崽,我忽然想起來這幾句話為什麼這麼耳熟了,我小時候,我大哥和大嫂就這樣念叨。我當時還小,記事不是很全,隻是有點印象。”
“他們還說什麼,他們家崽崽最喜歡這幾句話了。”
王津的聲音有點悶:”可是吧……”
喬悄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自己的心情,她隻是有幾分彷徨,又略微急切地追問:“可是什麼?你能再跟我說說……”
喬悄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
因為蒼筤的面上已經滿是怒氣。
如果說,一開始她隻是對木壽不識擡舉的氣惱,并未多麼惱火,在經曆被木壽這些人揭開假好心的真面目,被其他修士那樣議論之後,蒼筤的怒火就直接漲到幾乎要将她整個人點起來的地步。
蒼筤已經顧不上什麼其他修士的看法了,她此刻腦海裡面隻有一個想法——
殺死她,殺死這個木壽!
蒼筤催動與還在尋找着什麼的龐大妖獸的契約,動用靈力,順帶着通過契約微微懲治了妖獸片刻,确保妖獸會聽話,随後命令:
向西南方向走,踩死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修!
妖獸的身上因為契約泛着痛意,尋找着的動作停滞,本就沒有多少神智的腦海被充斥着殺意的命令占據。
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身側盡是光照被阻擋後的陰影,如此壯碩又巨大的妖獸在命令的要求與疼痛的裹挾之下,向西南方向移動。
它離喬悄本就不遠,隻不過因為妖獸實在是太高,它夠不到地面,難以辨别方位。
一步、兩步。
挪動的速度依然很慢,但是造成的威脅感卻半分不少,甚至由于橫沖直撞的動作,反而顯得更加恐怖。
衆位修士紛紛躲開,喬悄也将劍緩慢握緊,直直看向蒼筤和妖獸,預判、分析、等候出劍時機。
妖獸已然貼近喬悄,冰冷無光的外鱗看似好像無法被任何劍穿透。
難以阻擋。
蒼筤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隻不過面部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扭曲了一樣,眼睛和笑極其古怪,不是很協調,像是一個人的臉上長了兩個人的表情。
其他人見木壽還不躲,心跟着提起來,連忙催促,“旁邊的王津道友快拉木道友一把!”
喬悄卻隻是慢條斯理地橫起手中劍,她想嘗試一下,現在她的劍威力如何。
王津自然是相信自家幼崽的,也不肯聽喬悄的話離開,而是陪在喬悄身邊,等着為幼崽避免可能的其他風險。
這時,妖獸卻幹了一件莫名奇妙的事情。
龐大的妖獸像是終于找到了什麼,嗅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整隻妖獸在契約傳來的疼痛下萎靡,此刻卻重新煥發了生機。
它努力低下身軀,看上去是在試圖讓它變得更小,然後靠近喬悄,輕輕地、慢慢地、用巨大的頭蹭了蹭她。
“嗷!”很大聲,但是溫順的吼叫聲響起。
喬悄:“?”
王津:“?”
其他修士:“?”
蒼筤:“……”怎、麼、回、事!
妖獸見喬悄沒有應答,以為是它的聲音太大了,忙把聲音放低:“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