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滾落在地,身上的彩繪又剝落一些,露出斑駁的紋路。
它的軀殼摔碎了一部分,骨碌碌地跌進滿是塵土的角落裡,再也找不着了。
宮殿裡沉睡的河神若有所感,劇烈的疼痛讓他從睡夢中驚醒,體内的神力翻滾往複,不斷牽動傷勢,他冷着臉試圖壓制,最終卻徒勞的吐出一口血。
稀薄的陽光從水面上透了進來,零零散散的落在他身上,似乎這樣,就能帶來些許的溫度,河神低垂着頭,滿臉木然。
鏡宮内所有的鏡子都被收起來了,到處都是光秃秃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從腳底的澄亮的黑曜石裡,清晰的瞧見自己的倒影。
臉上的黑紋又深刻了些,頭發也開始失去光澤,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白,唯獨腰間懸挂的玉佩,紅的格外驚心動魄。
顯而易見,他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他擡手捂住斑駁的左臉,自嘲的笑了笑:“總是這樣。”
河神睡不着了,打算去看看他養的花。
他随手拿起放在書案前的銀色面具,閃身離開了這座冰冷的宮殿。
而另一頭,餘一帶着小企鵝,一路慢悠悠的往李老頭提供的地址走。
他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哼得幾句小調都沒重複的,一看就來自七八首歌。
小企鵝就不懂了,它學得很快,不懂就問:“親親,我不懂,你為啥要給他們錢啊,我還以為你隻是裝裝樣子...”
餘一就問他:“你知道在這個副本裡,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小愛一臉笃定,踴躍作答:“我知道!豬隊友和妖怪,人皮怪!”
餘一不說話,隻是笑。
小企鵝一看他那樣就知道自己錯了,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它開始圍着餘一繞圈,語調軟軟的,像是在撒嬌:“親親...親親!我想知道...親親!”
餘一伸手戳了戳它的額頭,“錯了,是貪婪。”
他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微冷:“人的貪欲是永無止境的,得到養料就會迅速生長,如果放任不管,一不留神,就會害人害己。”
小愛聽着聽着,腦袋上就浮起了黑人問号???
餘一猜它肯定沒聽懂。
果然,沒出一分鐘,小愛又開始問了,“親親...我不懂...”,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了,好端端的,突然蹦出來一句:“俺沒聽明白。”
話音剛落,它就一臉驚恐的伸爪子試圖捂住嘴,但是手短,夠了夠,沒夠着。
餘一頓時被它逗笑了:“算了,就你這個腦容量,不需要知道,跟着我躺赢就行。”
他沒告訴系統的是,雖然剛剛談條件的時候清場了。但他差人送金子的時候可沒避着人,一路走過來,隻要不瞎,百分之九十都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古财帛動人心,起初的短暫歡喜過後,面臨的将是無休止的噩夢。
但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傻蛋小企鵝了。
餘一笑着拍了拍它的頭:“聽我的話,吃香喝辣,懂?”
好像剛才的陰暗,隻是錯覺。
小企鵝想起高漲不下,超出其他同僚一大截的gdp,頓時眼睛都笑眯了:“嗯嗯!”
然後它在一邊跳了半天,才發現宿主沒給出任何回應。
?
小企鵝回頭順着他的視線一看。
在路的盡頭,發現了一個眼熟的背影。
餘一的視線已經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了。
玄衣,銀發,落寞的背影。
不是剛離别不久的河神本人又是誰。
在此之前,餘一對命運從來是嗤之以鼻的,他隻信自己。
但你會在一天之内遇見同一個人三次嗎?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腳步輕快的走上前去,嘴角微揚,語調裡帶着連本人都不知曉的歡愉:“好巧,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