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一笑着欣然應允。
額頭上隐約顯現的暗紫色徽記卻莫名有些礙眼。
感知消退的河神也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直到半路,他才從人類異樣波動的氣息裡,發現一絲端倪。
那頭的人類還在侃侃而談接下來準備要去做得事,眼神亮晶晶的,好像絲毫沒有發現不對的樣子。
可被妖魔标記的獵物,怎麼會輕易就能離開這座滿是荊棘陷阱的小鎮呢,他已經沒有未來了。
真是天真又魯莽的人類啊。
這道徽記,上次還沒有的。
他似乎總在往危險的地方跑。
河神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他不假思索的擡手抹去人類額頭上被妖魔烙下的徽記,一口鮮血便湧到了喉間,被河神面不改色的咽下了。
臉卻不由自主的白了白。
緊接着,河神便接收到了人類投過來的擔憂目光,“怎麼了?”
【他不舒服嗎?氣色看上去真的好差啊】
河神怔了怔,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柔軟下來。他嘴角微揚,輕輕笑了笑。
“沒事。你接着說。”
心神松懈之後,卻有更多的鮮血因為反噬翻湧上來。河神蹙起眉頭,強自忍耐。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閑暇快樂的時候,即使隻是在河岸邊簡單走走,也覺得很好。
但心底潛藏的惡似乎尋見了機會。
想要殺戮的欲望越發強烈了。被一道引發的還有諸多慘烈的血色回憶。
他的神智有一瞬間的混亂恍惚。
【都這樣了,還在下意識的保護人類嗎?忘記自己是怎麼被哄騙着剝皮抽筋,封在神像裡,被困在這河底永世不得超生了嗎?】
河神想要辯解,可他看着自己幾近透明的手怔了怔,突然便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是心底的惡在純純善誘。
【冥頑不靈的蠢貨,很痛吧...把身體交給我吧,我會幫你,殺了那群愚民。】
【怎麼?你不願意,可你占着這副軀體又有什麼用呢?你很在意面前這個人類?可他看到你面具下醜陋又猙獰的臉,一定會尖叫着逃開吧?】
【阙玉,事到如今,你還在奢望認同嗎,真是可笑啊。】
他說的沒錯,河神确實厭惡這樣的自己,屬于惡的一面瞬間占了上風。
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
他們本是并肩而行。
餘一立刻便發現他沒有跟上來,也跟着停下腳步,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邪神皺了皺眉,再擡眸時,绯紅色的瞳孔裡所有情緒盡數收斂,看上去莫名冷淡。
念在那朵花的份上。
祂居高臨下的望向人類,出聲警告道:“如果想活着離開這裡的話,你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
餘一愣了愣:“這其中,也包括你嗎?”
邪神嗤笑一聲,話裡的嘲諷幾乎毫不遮掩:“當然,你以為我會像那個書呆子一樣,是個懦弱的慈善家嗎?不想死的話,最好離我遠一些。”
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截然不同。
但這種高貴冷豔的氣質甚至都沒能維持住一分鐘。
邪神擡手摸了摸左臉被神力扣得嚴絲合縫,摳都摳不下來的銀色面具,原本因為重見天日而産生的愉悅心情一瞬間由晴轉陰。
體内殘餘的情緒波動劇烈。是那個懦弱的家夥在掙紮,他後悔了。
祂不耐煩的啧了一聲,“别他媽吵了,老子知道,不傷害他。”
想想還是不爽,于是開口就罵:“就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崽種,有債就他媽去收利息啊,心理包袱那麼重,成天傷春悲秋的什麼勁?搞得老子心情也差的要死,還壓着老子不讓出來,媽的傻逼。
現在祂隻想直接弄死鎮子上的這群愚民,順帶毀滅這座肮髒惡心的小鎮。沒時間在這裡同那個家夥在意的人類唧唧歪歪鬼混。
邪神瞥向餘一的眼神冷漠而危險:“不想死就快滾。”
好好的美男子一瞬間就祖安了。
姑射谪仙的濾鏡更是碎了一地。
這神轉折的速度快到餘一都沒能反應過來。
他直接整個人都木了。
【怎...怎麼回事?】
餘一終于發現了不對,他迷茫的眨了眨眼,開始在心裡瘋狂呼叫系統:“小愛,親親,愛總,什麼情況?”
最擔心的情況終于發生了,眼看着劇情即将歪到姥姥家,偏生系統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允許直接向宿主透露關鍵信息,違者直接按叛國罪處理,沒收所有數據流,投放小黑屋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