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因為他的赤誠動容,換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背叛。現在他打算結束一切了。
無辜的人不該被牽扯進這淤泥裡來。
有朝氣的孩子,就該像花一樣,一直生活在陽光下,這樣才不會輕易凋零。
那個孤獨而善良的神,在敏銳的察覺到人類的為難,感到受傷之後,毅然選擇往後退了一步,重新縮回到陰冷孤寂的世界裡。
他不再提去看花的事了。
餘一沒由來的有些難過,理智告訴他該離開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似得挪不動步,整個人非常矛盾。
小企鵝此時就差晃着宿主的肩膀使勁喊,讓他趕緊走了:“親親!這個副本最危險的boss就在你面前。你醒醒啊!你在想些什麼?”
餘一充耳不聞,他沉默了幾秒,暗示道:“這個鎮子非常危險,你不想從這裡離開嗎?”
離開這裡,和我一起。
河神選擇摘下自己的面具,纖細透明的指尖從那些猙獰痕迹上一路上滑至眼角,讓他看清自己面目全非的臉。
“看到這些了麼,等這些痕迹蔓延至全臉,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失去理智,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
“祂說的沒錯,我保護不了你,甚至你會被我第一時間撕碎,想要活着離開這裡的話,你最好離我遠一些。”
河神說起這些的時候,眼底情緒黯淡,像一汪沉寂的死水,無波也無瀾。
餘一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在河神也不想聽見人類的回答,在餘一準備張口說話的時候,揮手将人定在原地,封住了他的聲音。
然後自己果斷轉身走了。
徒留下餘一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落寞背影,平坦的青石闆上,留下一長串帶血的腳印。
餘一在心裡罵了句媽的,又是這樣。
奇怪,他為什麼要說又?
餘一突然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就在這個時候,半天沒說話的小愛戳了戳他的腳背,遞上來一個精美的小盒子。
打開一看,是一朵漂亮的八重蓮,淡金色的,在陽光下,很耀眼,很美。
而要送的那個人,早就已經走遠了。
餘一懊惱的丢開盒子,他看着那朵姗姗來遲,沒能送出去的花,生平第一次,有了做錯事的感覺。
彼時的餘一還不知道,這是一周目的他和神,簡短而倉促的最後一次見面。
他想要道歉,在河邊轉了一上午,都沒能再次看見那道身影。
當天下午,餘一再次敲開了村長家的大門。
在老人有點納悶疑惑的視線裡,餘一垮着臉開口請教道:“他好像生氣了,一般這個時候,你們是怎麼做的?”
誰知道村長比他更驚訝:“你真的見到他了?”
餘一:?
村長咂了咂嘴,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着最氣人的話:“沒事,不用管他,神的性格就是這樣子的,等過幾天辦完祭祀大典,他就會安靜下來的。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餘一頓時覺得病急亂投醫的自己活像個傻逼。
村長沒能及時察覺到他的情緒,還在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大聲嘀咕:“我還以為你不會見到他呢,看來神還真的挺喜歡你的,小魚啊,那個...剩下的尾款你什麼時候能送來啊...”
提起錢,村長格外的和顔悅色。
而餘一,雖然他早就知道,女神的書裡也将背景設定寫的很清楚,但是,知道歸知道,怎麼就那麼窩火呢?
現在的信徒都這
他勉強壓下火氣,面無表情的繼續問:“我在問你,該怎樣才能見到他。”
村長轉身在角落裡掏啊掏,遞過來一副畫像,“用這個就行,你把畫像燒了,神會知道的,如果他想見你的話,會通過這個東西直接來見你。”
當然,村長還沒徹底昏頭,他給的是村裡人手一副的那種,真正的那卷契約,還埋在院子底下的暗室裡。
餘一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他本着問注意事項的想法,随口一問:“他為什麼會知道?”
村長答得也很随意:“哦,這個啊,這是第一任村長走之前特意批量臨摹的,他是很出色的除妖師,這畫卷上帶着部分契約之力,所以神會知道。”
餘一握着畫卷的手一下攥緊了,他頓了頓:“那他...會疼嗎?”
村長用一種神奇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反問道:“疼,神也會疼嗎?不知道,神從來不在我們面前現身的,村裡的每個人都是這麼做的。”
小愛看看宿主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的臉,再看看正在雷區瘋狂蹦迪的npc,很想讓他别再往下說了。
或許這樣還能再多活兩天。
餘一閉了閉眼,幾乎壓抑不住想要反手抽他幾耳光的想法,他告訴自己,不能沖動不能沖動,事情還沒問清楚。
他不能因為一時之氣,而發生可能會傷害到别人的事。
媽的,他在心裡罵了一聲。
餘一忍着氣追問道:“這樣的畫像,還有多少副?”
村長終于發現了不對,也終于想起來,這個年輕人,似乎對神一見鐘情來着。
于是他沉默了。
餘一使勁拍了下桌子,他眼睛都有點紅了:“我問你還有多少!聾了嗎?”
村長被他拍的直愣,又生怕一個不好剩下的錢全飛了,再開口時聲音都小了很多:“也...也就二三十幅吧...”
所以這就是他身上那些痕迹的由來?
媽的這群人是螞蝗嗎?
無由來的憤怒讓太陽穴劇烈的跳動着。
餘一伸手在額頭上随意的按了按,壓着氣敲了敲桌子:“喂,我說,我追加三倍的投資,傍晚之前,我要看到所有的畫像出現在這張桌子上,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