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餘一看着左下角飛漲的劇情進度條，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他為什麼要問我死亡選擇題？？他是很好看沒有錯，但邏輯好像不太好的樣子啊，誰會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一個人啊。
性格似乎也有一點惡劣，要不要說實話呢，有些苦惱。】
【我也确實是中意另一個他沒有錯，可這樣的欣賞似乎并不足以讓我停下腳步，我無比清楚的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未來。】
他冷靜的想着，卻克制不住的臉紅心跳，甚至有一點點出神。
【我隻是同情他的遭遇，或許有喜歡吧，但那也隻是一點點的喜歡。】
【是的，本該是這樣的。】
或許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理智可以讓他們輕易的将感情劃分類别，設定優先級，卻又總是控制不住的相互影響。
邪神立刻發現他的走神，頓時十分不滿：“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其實這便已經相當于默認了，祂的神色不自覺暗了暗，邪神卻不肯放棄，依舊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祂按在人類後腦上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頭來，與祂視線相對，語氣依舊強勢而自我，“很難回答嗎？你隻要說，是或者不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绯紅色的瞳孔裡卻悄然蒙上一層薄霧。
餘一擡眸就看見他悲傷的眼神，頓時怔了怔。
【他在難過嗎？因為我的沉默？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明明是強勢惡劣的性格，卻這麼在意别人的認可嗎？】
【好像一碰就會碎掉的樣子，為什麼有一瞬間，我很想說是呢。】
【不不不，說老婆隻是口嗨騙npc的而已，餘一你不能認真，承諾是不能随便給的。】
但餘一也不知道為什麼。
似乎是情感一瞬間快于理智。
他莽撞的開口，給出了連自己都詫異的答案：“是你。”
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邪神嗤笑一聲：“說謊。”
但祂卻沒放開手，而是捏着人的下巴，惡意湊近了一些，以一種審視的眼神，警告道：“你最好收起那種令人厭惡的眼神，否則我不能保證，你能不能活着走出這裡。”
祂用得力氣很大，餘一吃痛的皺了皺眉。
但餘一依舊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不傻，當然能看出面前的這個神，正處于情緒崩潰的邊緣，他傻了吧唧才會接着往下刺激他。
是的，神，就算一開始會認錯，可他們給出的信息實在太多了，結合原文，傻子才會認不出來吧。
他默默的歎了口氣。
神情裡帶着些許連自己也不知曉的縱容與憐憫，可能還有點微末的心疼。
邪神卻好像被深深刺痛了，餘一被他從懷裡一把甩開，連退幾步，後背撞上了堅硬的樹幹，細碎的木屑劃破了他的手。
再擡頭時，扭曲猙獰的虛影已經在身前鋪天蓋地展開，邪神赤紅着眼，“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我需要你的可憐嗎？你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
【夠了，你冷靜一點。】
“閉嘴，你閉嘴，你這個懦弱的家夥，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你害怕我傷害他？多可笑啊，你...”
心底的聲音陡然沉默了。
下一秒，唇角邊緣卻湧出了源源不斷的暗金色血迹，周身的氣息一下子變了，變得周正而平和。
是河神，他搶回了身體的主控權，
他低垂下眼眸，視線從人類被樹枝擦傷的額角上一一掠過，最終落在他被捏紅的手腕上，河神沉默了兩秒，選擇開口道歉。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
河神揮了揮袍袖，淡藍色的光點滿溢出來，輕而易舉的治好了餘一身上的傷。
他自己卻開始不斷的咳嗽起來，鮮血從指縫中滴落，砸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破碎的花，身形也開始變得一下虛幻一下透明。
原本花瓣般的薄唇煞白得像雪，面具下的光潔臉龐漫上一層病态的潮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份外狼狽，但依舊很美。
餘一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下子坐不住了，“對不起，我...”
眼見着人快站不穩了，他下意識靠近了一點，想要伸手去扶。
河神往右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他在人類怔松的眼神裡擡起頭來，溫和的笑了笑，“别過來，我會傷害到你的。”
餘一卻不認可，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再開口時，莫名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從剛才起我就想說了，不是你做的事，為什麼要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話雖如此，眼裡卻寫滿了在意與喜歡。
【善良并不是你随意傷害自己的理由，為什麼總在因為别人而受傷呢？不值得。】
真是心口不一的人類啊。
神明輕輕笑了笑，并不在意他的冒犯，隻是，原本那種放松愉悅的神情從他臉上消失不見了。
他的眼神變得平靜而漠然，又夾雜着些許的無可奈何：“你不會懂的。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謝謝。”
心底被強壓回去的惡還在喋喋不休。
【看啊，阙玉，我早就說過，你這種自我惡劣的性格，沒人會喜歡的。】
【你喜歡他又怎麼樣呢？你在意的這個人類，可是一點都不喜歡你啊。沒聽到他的心聲嗎？這個膚淺的人類，在意的隻有你的容貌。你敢讓他看見你醜陋不堪的臉嗎？】
【你不敢，一個樣貌猙獰的怪物，有什麼資格得到幸福，我不配，你就配了嗎？】
河神照舊屏蔽了惡的話，将祂重新關進漆黑的籠子裡，還不忘再多蓋上兩層黑布。
人類還固執的停留在原地：“你不帶我去看花了嗎？”
河神歎了口氣：“早些離開吧。”
惡的話提醒了他。
三百年前同他結下契約，笑着說要保護整個村子的那個青年，同樣真誠，明亮，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