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轍并未回應宋修語,轉頭看向許征,問:“許丞相意下如何?”
許征與他四目相對。
他心裡自是不甘,怎肯就此輕易原諒宋轍?可念及方才他為女兒出頭舉,終究還是欠下了這個人情,思忖片刻,咬牙應道:“二殿下所言極是。”
宋轍聽罷,唇角微挑,不再言語,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他倆人的一言一語,宋修語皆看在了眼裡,眸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流轉,心一寸寸沉了下來,她當然明白,宋轍今日這般出手相護,分明是在向許家示好。
好一場精明的籌算。
此時,宋毅早已按捺不住。他見許小姐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心中那口壓下的怒氣再也憋不住。
此時,宋毅早已按捺不住,他見許小姐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心中壓下的那口怒氣再也憋不住,目光如刀般掃過院中衆人,語氣陡然一冷,喝道:“來人!把門給本殿撞開!本殿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裡行這般龌龊之事!”
今日,兩位殿下都無退讓之意,分明是下定決心,要與長公主撕破臉面。
幾名侍衛聞令即動,腳步一沉,正待破門而入,忽聽一聲急促的呼喊打斷了他們。
“且慢!”
她快步擋在門前,心裡再清楚不過,屋中那人多半就是她那個不争氣的女兒,想必雪兒本打算設計許楠伊,卻沒料到機關算盡,反倒落了個自食惡果,把自己搭進去了,她還萬萬沒想到,宋轍會忽然插手,這一着實在打亂了她的計劃。
如今情勢緊繃,若事态擴大,女兒的名聲将毀于一旦。
“毅兒,既然房中之人并非許小姐,便沒必要再興師動衆,你不妨先帶着諸位移步前廳入席,這裡的事,姑姑與候老夫人自會妥善處置。”她語氣也軟了下來,哀求完,又轉頭對着衆人:“諸位請寬心,我定會将此事調查個水落石出,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宋修語這番話說穩妥得當。
聽着是在安撫賓客,實則卻意在将風波按下,私下解決。
她與宋毅雖有嫌隙,但終究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想必宋毅會賣她這個面子。
可到底是失算了。
宋毅并未如她想的那般适可而止,他眼睛直直的望向宋修語,眼底寒意盡顯:“姑姑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侄兒不明白,怎的片刻之間,姑姑的态度就變了?姑姑認識裡面的人,還是其中另有隐情?”
這分明是明知故問,他揣着明白裝糊塗,把她想遮掩的事當衆撕得粉碎。
宋修語臉色驟變,怒火上湧,伸手指着宋毅,脫口而出:“你......”
一時之間,竟無從反駁。
宋修語強自按下怒意,收回情緒繼續勸解:“毅兒,何苦如此咄咄相逼?姑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難道一點情面都不留嗎?姑姑不相信毅兒會如此沒有風度。”
不遠處的宋轍看熱鬧不嫌事大。
遠處的宋熙看得興味盎然,眼角含笑,似乎樂見其成,又慢悠悠添了一把火:“今日可是候老夫人的壽宴,若再耽擱,隻怕要誤了正席,還請姑姑莫再遲疑,早些将房中之人請出來,省得有人别有用心,偷梁換柱。”
說話的是三公主宋熙。
宋修語仿佛跌入了萬丈深淵。
兩個侄兒,一個侄女,此刻俱已到場,雖不是她一手帶大的,但也将他們看成親兒子。女兒,可如今,一個冷眼旁觀,一個步步緊逼,另一個更是煽風點火,火上澆油,她滿心盼望能有人站出來替她說句話,可環顧四周,竟無一人與她站在一邊。
她終究是看走眼了。
宋毅顯然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冷聲一喝:繼續撞門。”
話音剛落,他又補上一句,“若有誰膽敢阻攔,立刻拿下。”
宋修語已無法阻止事态的發展了,她不知道裡面的男子是誰,若這扇門真被撞開,那雪兒這一輩子就毀了。
“不。”
“我的女兒還要當皇後。”
衆人早就等不及了。
許楠伊站在一旁,神色從始至終都沒有波瀾,眼前亂作一團,她卻如置身事外,不動如山,她原以為,這場壽宴不過是一次熱鬧的相親大會,想看完再為侯老夫人祝壽,衆人歡聚一堂,寒暄過場,便能落幕。
誰知風雲突變,衆人的視線忽然集中在她身上,她險些被暗算,淪為茶餘飯後的笑柄。
“幸好……”
她眼角餘光一掠,落在不遠處那抹紅色身影之上,疑惑道:“難道是他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橫插一手,硬生生破壞的這場計劃,讓她脫險?”
又覺不可能。
她低垂眼簾,将眼底翻湧的情緒輕輕掩起,再擡眸時,神情已恢複了慣有的從容淡然,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
然而這片刻的注視,卻被宋轍一眼捕捉。
他本冷眼旁觀侍衛們動靜,忽而察覺那道藏不住的視線,轉頭望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揶揄的笑,頗為輕佻道:“休要觊觎本殿的美色。”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
許楠伊微愣了一瞬,随即臉上染上一層绯色,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反擊:“殿下自作多情了。”
觊觎?
誰會觊觎一個不祥的煞星?
如今的許楠伊已經換了芯兒。
可眼下結束不清了。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了。
衆人再也按捺不住,蜂擁而上,争相探頭,隻為一窺那吊了半日胃口的真相。
房間内的場景赫然映入他們眼中,床帳淩亂,衣衫散落滿地,狼藉一片,屋中一對男女糾纏在一處,赤身相對,正行着苟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