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見妝台上放着的鳳冠霞帔,心裡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沒多久,薛長恭邊敲門而入。
“爹,您怎麼來了?”薛流螢連忙起身。
“來看看你,順便把你娘的這根簪子給你。”薛長恭從衣袖中掏出一根金色的蓮花簪,花蕊中還綴有一顆珍珠。
小的時候常看母親把它戴在頭上,原先本是一對,但自從母親去世後,隻找得到一支而已。
薛流螢将那發簪小心收好,打算明天成婚時戴着,就好像母親在她身邊一樣。
薛流螢拉着薛長恭的手坐下,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叮囑道:“爹,我給你開的藥,你要記得按時吃。”
薛長恭嗯聲應道。
先前薛長恭受過一次傷,性命危在旦夕,所有人都覺得他怕是撐不過去的時候,薛流螢出現了。
她滿臉髒污,頭發蓬亂,上面還沾着幾片樹葉子,衣服也全是泥土,有的布料還被劃破了。
手裡捧着碗黑色的湯藥,薛流螢越過衆人,直接把藥灌入薛長恭口中。
沒一會兒,薛長恭就嘔了灘黑血,又暈了過去。
大夫趕緊上前給他重新把脈,發現剛才還瀕死的人竟然有了生機!
之後薛長恭也曾多次旁敲側擊地問薛流螢,那藥是怎麼來的。
但是薛流螢總是滿臉自豪地說:“當然是你的寶貝女兒──我研制出來的咯!”
薛長恭隻當她是開玩笑,覺得是偶然遇到了什麼雲遊神醫,給了她一副救命的方子。
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是那會研制藥方的醫學奇才。
久而久之的,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了。
薛流螢當初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才把薛長恭的命救了回來。
在那之後,必須時常再服上她給開的藥方,才可以徹底痊愈,不留病根。
薛長恭找人看過那藥方,都是一些滋補脾胃之類的藥材。
想着也沒什麼壞處,便也就一直吃着了。
後面薛微蘭也來了,叮囑了一些明日成婚的禮儀規矩,之後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日,大婚日。
薛府門前。
裴宴之騎在馬上,身着大紅喜服,英姿飒爽。馬隊緊随其後,步伐整齊劃一,氣勢磅礴。
隻見十裡紅妝,隊伍井然有序,從街頭排至街尾。滿城的樹上都系滿了紅色綢帶,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接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
薛家衆人将薛流螢迎了出來。
隻見她穿着一襲流光溢彩的嫁衣,品紅色雙孔雀秀雲纓珞霞帔,裙尾長擺拖曳及地三尺許,金絲縫邊,攔腰處以流雲紗蘇繡鳳凰腰帶。
裴宴之下馬,牽着薛流螢的手把她送上了花轎。
燕王府早已聚滿了前來喝喜酒的賓客。
薛流螢和裴宴之拜完堂之後,便被人領着去了新房中。
夜色朦胧,星光熠熠,府邸内紅燭高照,燈火通明。
裴宴之把前來祝賀的衆人送離府後,便轉身往薛流螢在的房間走去。
他穿着一身紅衣推門而入,關上房門後,走到薛流螢面前,掀開了她的紅蓋頭。
她低垂着頭,眼睫輕顫,薄唇微微抿着,臉頰漸漸染上害羞的紅。
薛流螢偷偷拿眼角餘光去瞥他,與裴宴之視線相對的一瞬,便猛然紅了臉。
裴宴之領着她喝完合卺酒後,就在她面前直接撐着腦袋坐下,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房間靜的可怕,隻有龍鳳燭偶爾爆出燈花的輕微聲響。
薛流螢被他盯得發毛,視線看向别處,慢吞吞地坐在凳子上。
“薛流螢,”裴宴之淡淡開口,眼神深邃,“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但是隻要你想做的事不妨礙到我,那我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裴宴之一臉玩味。
薛流螢眼底閃過一絲狐疑: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她托着腮直視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歪着頭,笑着說了句:“裴宴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沒什麼要做的事呀。”
說完,薛流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一拍腦袋,“我還真有一件想要做的事!”
她眸光流動,語氣溫吞,似是跟他開着玩笑般,“我這人就愛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所以,今後你能不能把這些東西都帶我做一遍啊。”
裴宴之目光冷如寒冰,緩緩開口,“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有一天被我發現你壞了我的事…”
“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這個眼神,跟在寶雲樓那次一模一樣,他沒有跟她開玩笑。
他真的會殺了她。
薛流螢似是被裴宴之的話吓到了,她垂眸瑟縮,一副嬌怯如兔的樣子。
他冷眼睨她,語氣冰涼,繼續道:“從今往後,安分守己,你我兩清。”
裴宴之丢下這句話後,轉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