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如同附骨之疽,在星港市第九區的巷道裡撕開雨幕。潮濕的空氣裹挾着記憶廢料的酸腐味,如同濃稠的墨汁填滿每一處角落。祝顔的神經接駁靴擦過鏽蝕的金屬牆壁,濺起的藍紫色電火花在潮濕空氣中噼啪作響,在昏暗的巷道裡劃出一道道轉瞬即逝的光痕。後頸的記憶共振器傳來灼燒般的刺痛,提示着治安局的追蹤信标已近在咫尺,每一次刺痛都像是倒計時的鐘聲,催促着他們加快腳步。
“别回頭。” 傅臨崖的聲音貼着耳廓傳來,溫熱的掌心緊扣她手腕。
他的手掌布滿薄繭,虎口處那道新鮮的咬痕還泛着血絲,卻仍牢牢握住她,仿佛一旦松開,就會失去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黑色西裝沾滿塵土與血迹,布料在多處撕裂,行動間卻依然透着沉穩與淩厲,仿佛每一步都經過精确計算。
他身上硝煙與雪松的氣息交織,帶着危險又迷人的味道,讓祝顔本能地繃緊脊背,卻又忍不住心旌微動。
轉角處突然炸開一團全息廣告,霓虹色的虛拟偶像俯視着他們,瞳孔裡閃爍着治安局的追蹤代碼。那虛拟偶像的笑容虛假而豔麗,随着廣告的播放不斷變換着造型,刺耳的電子音在巷道中回蕩。
祝顔猛地甩開他的手,動作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從大腿綁帶抽出一枚記憶膠囊,尖銳的棱角抵住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膚:“再碰我,就把你的童年噩夢塞進黑市拍賣行。”
她的聲音冰冷而充滿威脅,眼神中滿是警惕與防備,仿佛眼前的傅臨崖是最危險的敵人。
傅臨崖擡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十六歲在第七區垃圾站偷的第一份記憶,是我故意放在那裡的。” 他的話語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在祝顔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金屬門在身後閉合的瞬間,祝顔的視網膜上跳出一行血紅警告:【檢測到非法記憶共振】。密封艙内的氣壓驟變,讓她耳膜生疼,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用力擠壓她的腦袋。
當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她的呼吸幾乎停滞。
穹頂之上,幽藍的量子流如同倒懸的星河,光粒碰撞時迸發出細小的記憶碎片,那些碎片中偶爾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有些是傅臨崖的側臉,有些則是祝顔自己蜷縮在黑暗中的畫面,每一幅畫面都像是一段被遺忘的往事。
地面上,半透明凝膠随着腳步漾開漣漪,倒影中兩人的身影不斷扭曲重組,最終定格成兩個手拉手的孩童輪廓,那是他們曾經無憂無慮的時光。
牆壁滲出的熒光液體正自動編織成古老符文,其中幾個符号與祝顔後頸的植入芯片紋路完全一緻,仿佛在訴說着某個跨越時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将他們緊緊相連。
“歡迎來到星港市最古老的中繼站。” 傅臨崖扯開染血的襯衫下擺,布料撕裂聲在密閉空間裡格外清晰,像是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那傷疤蜿蜒曲折,如同一條沉睡的巨蟒,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訴說着過往的慘烈。
他的指尖撫過牆面符文,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觸碰珍貴的寶物,又像是在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順便一提,你偷走的 X-787 記憶盒,原本是我的生日禮物。”
話語間,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遺憾劃過他的眼眸,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仿佛回到了那個生日的場景。
就在此時,地面的凝膠突然劇烈翻湧,露出一個散發着幽綠光芒的記憶晶體。傅臨崖眼神驟變,立刻擋在祝顔身前:“别動,這是記憶牢籠的核心裝置,能将人永遠困在特定記憶裡。” 話音剛落,晶體表面浮現出祝顔幼年在孤兒院的畫面,熟悉的場景讓她不由自主地向前邁步,卻被傅臨崖一把拽回,後背撞進他結實的胸膛:“看我的眼睛,别被幻象迷惑!” 他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腕,試圖将她從記憶誘惑中喚醒。
祝顔頸間的傷口突然灼燒起來,黑色毒素順着血管蔓延成蛛網狀,如同毒蛇在體内遊走,每一秒都帶來鑽心的疼痛。
祝顔咬住嘴唇,嘗到血腥味,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傅臨崖見狀,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劃開自己小臂,鮮血湧出時,他眉頭都未皺一下,仿佛早已習慣疼痛。
他将滲血的傷口貼在祝顔鎖骨下方,動作輕柔卻堅定,體溫透過皮膚傳來,帶着一種令人安心的灼熱。
“共感者的血能暫時抑制記憶毒素。”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尖,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雖然你可能更想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