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珍寶屋内的動靜早已驚動了驿站内的人,驿站内的人,顧忌他們的身份不敢大聲叫罵,可屋内的燈都紛紛點亮。
門外也傳來踉跄的腳步聲,緊接着門被砸得震響,祁安隅大力地拍着門,聲音慌亂顫抖地喊着,“妙夷,出了何事?開門?”
“咳咳!無事,房間進了個小蟲子。”蘇珍寶盯着飛蟲扇動的翅膀,她想起從飛蟲翅膀上掉下的粉塵,她眼中一冷劃過狠厲。
抓住燭台便想往飛蟲擲去,可發麻的指尖讓她險些握不住手中的燭台。
她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鼻孔與嗓子已經開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她想用力握緊燭台,可眼前開始陣陣發黑,“我這是中毒了,那粉塵竟是毒粉”
蘇珍寶心中驚懼,任誰能想到,一隻飛蟲不光能噴出毒液,身上還帶着毒粉,此毒還讓人防不勝防,讓她一個用毒高手都能在無知無覺中,中毒至深。
“妙夷,開門,讓我進去看看。”
祁安隅還在拍門,蘇珍寶卻不願放他入内,此時的屋内早已布滿毒粉,她何必多拉一人下地獄,她猛地咬破舌尖,疼痛讓她清醒幾分,她抖着手去掏袖籠裡的藥瓶。
一直振翅的飛蟲好似明白了她的意圖,又飛撲上來,蘇珍寶掏藥瓶的手卻是一頓,她摸到了袖籠中的火折子,她忙掏出火折子吹着對着飛蟲高舉起來。
屋内頓時亮起豆大的光來,火光雖弱卻讓那飛蟲俯沖的動作一頓,它緩緩停下了攻擊,火光倒影在飛蟲的眼中,它焦躁的叽了一聲,竟在原地繞起圈來,蘇珍寶見此心中一喜,暗暗後悔沒有早些點燈。
飛蟲畏懼火光不再靠近,隻是振動翅膀忽遠忽近的徘徊在她身側,蘇珍寶一手艱難的高舉着火折子,一手哆嗦着摸出藥瓶,剛倒出藥塞入口中便見那飛蟲猛地沖向火折子,在快靠近火光時又迅速後退,如此反複幾次,它像是明白這豆大的火光對它威脅并不大,它開始試探的朝蘇珍寶靠近。
蘇珍寶瞳孔微顫,這隻飛蟲聰明得近乎詭異,它仿佛具備了人類的智慧。它的雙翼寬大透亮,上面布滿繁複而妖異的花紋,美得攝人心魄。乍看像一隻巨蝶,可那對鋒利的鐮刀前肢,卻分明是螳螂的兇器。
蘇珍寶忽的就想起那條通人性的蜈蚣,她眼珠微轉,死死的盯着飛蟲,語氣虛弱卻肯定的道:“你是一隻蠱!”
飛蟲煽動的翅膀一頓,它一動不動的盯着蘇珍寶,蘇珍寶頓時就覺得被那雙沒有感情的複眼,看的渾身寒冷粘膩,它就像毒蛇一般,讓人一看就渾身難受。
她哆嗦着手從懷中掏出帕子,又哆嗦着點燃帕子,帕子上的火光一跳,屋内更亮了,飛蟲的身影也倒影在門窗上。
屋外的人都瞧清了飛蟲的模樣,霎時驚叫聲響起一片,驿丞死死的抱着祁安隅的腿,阻止他踹門動作,抖着聲音道:“侯爺,那像是蠱,那是蠱啊!侯爺萬不可進去,屬下這就找高人來收了這蠱蟲。侯爺這是有草鬼人害人啊!侯爺不可萬不可入啊!”
“放開。”祁安隅咬牙切齒的怒吼傳了進來,蘇珍寶不知為何,她竟在生死時刻覺得那憤怒的吼叫聲親切極了。
她盯着飛蟲,呲牙一笑,扭頭對外喊了一聲,“我無事,你不必進來,一隻小蟲子罷了,今日我便要瞧瞧,我與蠱蟲誰更厲害。”
帕子漸漸燃盡,飛蟲又開始蠢蠢欲動,蘇珍寶看了眼所剩不多的解毒丸,眼一閉把藥丸全倒入口中,糊弄着咀嚼幾下便硬吞了進去。
藥剛咽下便覺喉間一甜,一口黑血裹着解毒丸噴出,蘇珍寶看着地上的黑血,有一瞬間的怔愣,原來她早已毒入骨血。
門外祁安隅拍着門,苦苦哀求蘇珍寶讓開,不要靠在門上,他怕踹門傷着了她。蘇珍寶卻再也發不出聲,她狼狽的靠着門,眯眼看着那試圖攻擊她的飛蟲。
那飛蟲斷了一截的兩個前爪相互交疊,中間的口器再次鼓起,一口墨綠的粘稠毒液再次迎面噴出,蘇珍寶挺着最後一口氣,用力翻滾,“滋!”
她回頭看着被腐爛一大片的衣角,手中的火折子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火折子熄滅,屋内卻被外面的火光照的影影綽綽。她看着逼近的飛蟲,雙眼猩紅心中發狠,她握着藥瓶心中默數,一、二、三,飛蟲的鐮刀在她眼前高高舉起。
蘇珍寶勾唇一笑,藥粉對準飛蟲全部灑出,“叽!”
飛蟲痛叫一聲,在屋内瘋狂飛竄,蘇珍寶仰躺在地,她看着飛蟲向瞎了一樣,不斷的往牆上,柱子上撞擊。
她艱難的勾唇譏笑:“毒蟲?那就看看我們誰的毒更毒。”
“叮叮!”陷入黑暗的最後一瞬,蘇珍寶聽到了熟悉的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