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時候，封堯才睡着，不過睡了堪堪兩個時辰就被殿外的吵鬧聲弄醒。

他煩躁地起身，揉着微痛的眉心，打開了殿門。

這一開，完全将他怔住了。

隻見平日裡無人造訪的辰月宮忽然站滿仙官，人人似有似無的目光朝同一個方向看去，分外灼熱，卻也心照不宣地離某個地方一米遠。

封堯順着衆人的視線看去，發現坐在庭院石桌邊無視衆人，自顧自飲茶的将離。

“……”

還真來了。

他以為将離昨夜的話不過随口一句戲言。

他頂着衆仙豔羨的目光，如芒在背地走過去，“上神怎麼來了。”

将離放下茶杯，一揮手石桌上的茶具全部消失不見，他擡眸，淡淡道：“未免再出事，本座來一趟更放心。”

封堯一頓，道：“上神是覺得我太弱還是覺得上天庭的防守太兒戲？”

将離沒先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冷地看了一眼聚集在周圍的衆人。

仙官們被将離幽冷的眼眸看了一眼，便非常實相地行禮告退。頃刻間，辰月宮再次恢複往日的安甯。

“都有。”将離道：“上天庭不安全，你也很弱。”

封堯：“……”

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一轉身卻發現仙官沒走幹淨。

還剩一個目光沉靜，視線在他和将離之間流轉的索寺。

“明黃仙人有事？”見将離不欲搭理，封堯隻好開口。

索寺先是朝将離行了一禮，而後才看向封堯，說出口的話帶着幾分遲疑，“你……一定要去上清境？”

“不然呢？”封堯歪頭，“你還真是锲而不舍，時時刻刻想看我被打下凡間，你我有那麼大仇怨嗎？”

想起那日金殿上索寺明晃晃的敵意和明裡暗裡阻止将離收他的事情，封堯下意識将今日這番舉動歸結為索寺為阻止他修成無情道的阻礙之舉。

索寺一震，“我不是這個意思。”

封堯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還未等索寺開口，一旁沉默良久的将離開口打斷二人的一來一回，“怎麼？明黃仙人是要同長華峰搶人？”

簡簡單單堪稱平緩的一句話從威壓迫人的将離口中說出，不免帶了幾分威懾之意。

索寺垂眸，卻不接話。

将離也不惱，反而看向封堯，“既然如此，你來說……你要跟誰走？”

封堯：“？？？”

此話一出，索寺驟然擡眸。

一時間，兩個人，四隻眼，齊齊地看向他。

封堯沉默一瞬，随後果斷地轉向将離，道：“不走嗎？”

結果分明。

幾乎是一瞬間，索寺平靜無波的面容龜裂，露出一絲不示于人前的失态。

封堯沒什麼東西要收拾，兩人便去往上清境，通過封印關隘的那一刻，将離把一塊令牌交給他。

上清境有封印，除了幾位上神，其餘人必須有令牌才可通行。

兩人上了長華峰，進入藏書閣。将離是個不多話的，掌心一縮，藏于封堯丹田之處的《無情心決》便飛入将離手中。

“無情心決第一重天第一式：引氣入丹田，聚攏成空。”說着，将離擡手，纖細素白的指尖在封堯眉心一點，散開數道光芒，“本座已解開你一成的功力，用于修習心法已足夠。”

上清境有上古神邸坐鎮，進入上清境者都會被封印修為，封堯沒想到将離居然能解開神邸于神魂上所下的封印，雖然隻有一點。

封堯正要引氣入體，卻被将離制止動作。

“怎麼？”

“無情心決極為霸道，你初次引入必然遭它反噬，本座帶着你走第一式。”

未等封堯同意或拒絕，将離已然牽住封堯的一隻手，兩隻手彼此貼合，掌心相對。

封堯能清楚地感知到從将離身上傳來的冰冷刺感，這人的手怎麼這麼冰。

不知别人，封堯率先覺得不适。

愣怔一瞬後，他眉眼上挑，調笑一句，“這……不合适吧？授受不親啊。這容易讓小仙想偏啊。”

手掌已然有下撤的趨勢。

可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封堯有動作之前，手指微曲，以極其強硬的姿态扣住他的手。

十指緊扣。

将離沒睜眼，隻淡聲道：“若心存于純善者，自無需亂想。若心思污穢者，視萬物皆有其穢。”

在絕對的壓制面前，封堯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