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将離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幹淨澄澈，不生一絲異樣，“凝神定氣，去感知外界的氣息，與它交融，不要試圖控制它，慢慢引導它進入你的身體裡。”

掙脫不開，封堯隻好照做，隻希望早早練好，早早松開。

閉眼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将離口中的外界氣息，那縷氣息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和他打鬧，進入他軀體的那一刻，他渾身一顫，差點被突如其來的沖擊打翻，卻在這時一股更為霸道的氣息拖住了他。

“别分心，将氣引到你的丹田處，自虛空而出，畫地為牢。”

将離的聲音很好聽，像是辰月宮後面那一汪清泉，幹淨清冽。

“……唔！”盡管有将離的神力穩穩地拖着他，但無情心決霸道的沖擊力不是開玩笑的，撲地一進入體内便攻擊丹田内府各處。封堯脾氣一上來，竟催動仙靈，試圖強行壓制無情心決的沖擊力，争奪丹田之地的歸屬權。

可不僅沒有壓制住，反而加劇了沖擊力。那道仿佛斷骨淬練的痛感席卷全身，但除了最開始的悶哼外，封堯愣是一聲疼都沒喊。

将離雙眸未睜，唇角卻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不許激進！”

下一刻，體内亂竄的無情心決忽然被一股更為強硬的力量牢牢壓制，封堯終于有了喘息之機，連忙運轉靈氣吸收無情心決。

足足一個時辰後，他徹底穩固了第一重天第一式。

将離似乎很忙，教完無情決第一重天的前三式便離開了，隻吩咐讓他自行修行前三式，今日之内若無法突破第三式便不許休息。

他走出藏書閣，對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錦昀。

錦昀搖着扇子走過來，錯開身朝藏書閣内看了一眼，“怎麼樣？”

将離搖了搖頭，“能力有，也比常人多幾分狠勁兒，但心性不穩，偏激激進，需得好好磨磨性子。”

“我始終不明白天道選他的理由。”

封堯的欲望太淺了，淺到裝不下天下，看不到蒼生。

如此這般，如何指望他救世？

“無需多想，一切皆有定數。”

——

封堯修完前三式，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将離給他準備的偏殿，路上遇到一隻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靈寵綿羊，毛絨絨地可愛得緊，封堯蹲順手将它抱回偏殿，還從懷中拿出幾塊靈果喂給靈寵吃。

剛打算躺會兒，一轉頭卻看到一隻胖鳥被攔在長華峰的結界外，左支右绌。他認出那是紅緣用來傳信的胖鳥，連忙拿出令牌将結界打開一個小口放胖鳥進來，胖鳥一進來，結界上的缺口頓時消失。

“哎呦，小胖鳥，幾天不見，你又吃胖了！”封堯笑着從胖鳥的腿上卸下信件，也不知紅緣到底是什麼毛病，都當神仙了還喜歡玩飛鴿傳書那一套，“早晚把你烤了吃！”

胖鳥：“吱嘎！”

封堯膝間的位置被胖鳥搶占，小綿羊十分不滿地扇動爪子，擡手給了小胖鳥一巴掌，一個羊爪的印記頓時出現在胖鳥臉上。

胖鳥“吱嘎”一聲，兩隻小家夥扭打在一起。

封堯瞅了一眼，便笑着展開信件，潦草讀過，除了關心他的近況，不過兩件重要的事情，一件便是選修課期中考核的事情，另一件便是他喜歡上清境的無根果，讓封堯給他摘幾個無根果送下去，飽飽口福。

“期中考核？”封堯嘴角抽搐，立刻打開天庭教務系統，果不其然在消息那處看到了未清理的紅點，信息簡短清晰。

【半年後所有仙官參加期中考試，考試分為常識和專業兩項，未通過考試者扣除一半學分，給予嚴重警告。@全體成員】

“……”

封堯的睡眠本就不好，剛穿過來的時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熟了辰月宮那張床榻，忽然換了地方，又睡不着了。

第八次入睡失敗後，封堯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地摸去後山。

左右睡不着，不如去給紅緣摘點無根果。

上清境同上天庭一樣，仿造人間四季，日升月落，晝夜交替。

據聞無根果樹生長在後山密林深處，封堯摸黑前往，靜谧的林子裡沒有一絲響聲，隻有懷中的小綿羊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咩咩叫。

穿過密林，如曲徑通幽，眼前倏然亮如白晝，繁花似錦，随輕風搖曳。綠意垂柳，雲層交疊，一派夢幻仙境。

而花柳交相映處，一顆數人高的果樹拔地而起，正是無根果樹。

封堯正好站在黑夜與白晝的交界處，交界線如同一道銀河，天堂與地獄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各據一半，分庭抗禮。

“看來這應該就是無根果樹了。”

小綿羊在他懷裡咩地叫了一聲，表示贊同。

封堯摸了兩把懷中溫馴的小家夥，目視前方無根樹，朝前走出，走出身後一片黑暗的密林，“不知道這果子是不是無限生長的，萬一我……啊……”

腳下徒然踩空，身體以極快的速度下墜，快到封堯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隻能憑最後的力氣将懷中的小綿羊扔上去。

“咩！”

被扔到懸崖上的小綿羊爆發出凄厲的喊叫聲。

下一秒，身處長華宮正殿的将離動作一頓。

錦昀好奇地看過去，“怎麼了？”

将離抿唇，“封堯掉下碧落崖了。”

錦昀臉色一變，“那可是陣法的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