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肌冰潤,觸之極軟。
沈陸離猛然回過神來時,對上容嬌有些迷茫的眼神。
“你痛得都出薄汗了,快些擦擦,小心被風吹着着涼了。”沈陸離難得有一分慌亂,匆匆說完這話後,就去取冰塊和藥酒了。
容嬌則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一手的涼汗。
默默地将薄汗擦幹淨,容嬌便曲其腿,借着燭光探查自己的崴腳。
隻見紅腫發青,被旁邊的雪膚一襯,瞧着吓人極了。
容嬌擰着眉,在心頭歎了口氣:原想着今日做成了玉蟬羹,可以帶去給采螢姐姐,求她轉交給姑姑,隻不說是她做的就是了。
但如今這副模樣,可不能去見姑姑——要是姑姑知道了,必然會為她擔心的,還要生氣說她不愛惜自己。
隻怕要好好将養幾日,連這研究美食,恐怕都要放幾日了。
沈陸離回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美人蹙眉圖。
“拿來了。”沈陸離垂着眸,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從容嬌的腳踝上劃過,又很快劃向别處:“我已經用薄布将冰塊包起了,你先放在腳踝上冰敷一下,過後再抹上藥酒。”
容嬌乖乖地接過簡易的小冰袋,放在腳踝冰敷。
随着冰涼的觸感展開,容嬌的眉眼也舒展了不少。
“陸離,今晚真是謝謝你。”容嬌彎着眼,向沈陸離由衷道:“隻是不知道該拿什麼謝你才好。”
她平生會的技能不多,不外乎是做膳食和刺繡,偶爾也能做一兩首打油詩消遣消遣。
刺繡的話,她的技藝可不佳,比之陸離常帶在身上的那個福字連錦香囊,可謂差之遠矣。
打油詩嘛,更是拿不出手了。
如此一看,便隻有膳食能做謝禮了。
沈陸離則笑:“不過是件小事罷了,有什麼好謝的呢。”
“姑姑從小便告訴我,隻要旁人幫了你,不論是多小的事情都要謝的,更何況是陸離你幫忙的呢?”容嬌歪了歪頭,語氣活潑:“我這手頭也的确沒有謝禮,倒隻好借花獻佛了。”
聞言,沈陸離就看向那保溫食盒:“容嬌是指這碗玉蟬羹?”
“對的。”容嬌點了點頭:“正好也提些建議——上回你說的那幾個建議,都很好的,對我助益頗多。”
“是麼,能幫到你那便好了。”沈陸離輕笑,伸手便揭開了木盒蓋子。
有溫溫的霧氣升起,随後便露出極養眼的玉蟬羹。
“這玉蟬羹,模樣倒是很不錯。”沈陸離不由道。
容嬌便笑:“這是自然的。我進禦膳房的那一日,禦膳房的總管姜公公就和我說了,所謂美食,不但要講究味美,也要注意形美。做出來好看,不僅叫做出來的人有成就之感,也能讓品嘗的人升起口腹之欲。”
沈陸離若有所思。
怪道從前他的母親,不論那食物味道如何,總要擺得漂漂亮亮的,才肯拿過來喂給他。
恐怕也有好好哄他吃飯的意思。
“快些嘗嘗,本來就耽擱了些時間,恐怕再過會兒就涼了。”瞧見沈陸離沒動作,容嬌以為沈陸離沒用過,還在猶豫之中,就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肩膀:“你放心,肯定是好吃的——方才李公公已經嘗過了一小碗,可是說好吃的呢。”
沈陸離心頭莫名有點奇怪的滋味
将這點滋味忽略,他笑道:“這回竟然不是我頭一個品嘗的,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既然你這樣說了,往後我便提着食盒,先到侍衛處那兒給你送過去。”容嬌眨了眨眼:“往後要是有什麼新鮮膳食,我也着人送過去給你。”
沈陸離不禁在心裡頭輕哼一聲:如此一來,竟是便宜了路蕤那臭小子。
這可是萬萬不能的。
這樣想着,沈陸離便溫聲拒絕。
瞧着容嬌還要開口,沈陸離趕緊端起碗,舀了一勺玉蟬羹放入嘴中。
雖然已經溫熱,但絲毫無損于粥羹的美味。
粥米被熬煮得格外軟爛,幾乎入口即化,而後流淌出鮮美的的汁水。
香菇口感極為豐潤,獨特的菌香豐盈整個口腔。除此之外,柔軟的青菜碎帶來了幾分清爽。
其中最為驚豔的就是薄而鮮嫩的魚片。
因着裹了粉衣的緣故,魚片并未碎爛,反而吸收了整鍋羹湯的精華,亮潤潤地泛着醇和之色。入口微微咀嚼,便有鮮美爽口的滋味觸及唇舌,伴着鮮柔細膩的鲈魚肉在嘴中綻放。
米香、菌香、魚鮮香、蔬清香,四種截然不同的香氣,都在這一碗粥羹之中融合交彙,令人停不下手中的勺子。
陸離用完一整碗玉蟬羹,隻覺得胃中溫暖舒服,不由暢快地長舒了一口氣。
“整碗粥羹都醇香鮮濃,不論是晚上還是早晨,品了這一碗粥,都會身心舒暢。”沈陸離贊道:“若是硬說不足之處,那便是從我這愛鮮之人的角度來看,鲈魚的鮮味到底比不上那些海味——下回你做時,可以嘗試加些瑤柱提鮮。”
容嬌用心記下:“我都記得了,多謝你。”
“這紅腫瞧着好一些了,沒那麼吓人了。”沈陸離認真瞧了瞧容嬌的腳踝,放心道:“你回去,可方便塗抹藥酒?”
“方便的——白術和白芷姐姐還在那兒等着我的玉蟬羹呢。”容嬌瞧了瞧自己案闆上、未曾下鍋的“玉葉”,道:“我那兒還有一鍋沒煮呢。”
正說着,容嬌就動了動腿,大有想下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