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謝。”
“不用謝，我還想謝謝你相信意哥，照顧他生意呢！”
這句話魏澤就沒回了，微笑點頭緻意。
……
竹巷裡，兩個“迷彩墩子”走在前面，跟身後的帥哥格格不入。
陸斯珉這才想起奶奶的任務，回頭問魏澤：“要不先去我家吃個早餐？我奶說大過年的，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團年飯也過來！人多熱鬧點兒！”
魏澤剛想拒絕，隋天意打斷，“來吧，黃奶奶做飯你知道的，本來你就交了夥食費，一起？”
其實隋天意沒想到魏澤連過年都沒回家，一起吃飯這事兒想了挺久的，但是陸家沒人提，他也不好說，畢竟他也是算是“寄人籬下”。
現在陸斯珉發話了，隋天意也就能順理成章邀請。
“算了吧，我算是……來避世。”魏澤這話說的都虛，“還是多謝你們好意，我以前也不怎麼過年，所以我自己就好。”
客人都這麼說了，隋天意再怎麼熱心也不知道怎麼勸，這段時間也确實知道魏澤這人更喜歡獨來獨往，隻能到時候送點兒吃的過來。
“行吧，廚房食材都有，跟以往一樣，到時候我給你送點兒過來，這總不能拒絕了？”
“行！謝了！”
村裡面建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每棟之間就留個一人的過道，門前通鋪水泥。
隋天意的農家樂在最前面一排，也隻有單獨一棟，占了兩家地，以前這一排的人都搬去後面了，也就是穿過竹巷，陸家在的那一排。
其實時間還算早，但是三人一出來，每家門前都有人在掃地，時不時的交談和祝賀，新年新氣象。
隋天意手上提着東西，不能放在别人家門前，就沒進去，遠程跟黃奶奶打招呼。
“奶！”
“小意啊！穿秋褲沒？”依舊是老人和年輕人的秋褲大戰。
隋天意撩起褲腿，給黃奶奶展示他的灰色秋褲，跟陸斯珉是一樣的，順便展示了一下他一口的大白牙。
“奶，你隻要問陸斯珉穿沒穿，我從小就穿，什麼時候落下過，嘿嘿……”
“問了問了，臭小子今天還算聽話，假模假樣穿上了，就你買的那套！”
陸斯珉帶着魏澤進屋，回頭一臉不高興看着隋天意，“聽到了嗎？我穿了！老不信我！”
隋天意無所謂地搖腦袋，聳聳肩，癟嘴，仿佛在說就不信就不信，有本事打死我！
“魏……魏什麼來着，吃早飯沒有，穿這麼少不冷啊！怎麼不讓小意給你拿件兒衣服。”黃海麗看着這孩子身上就這麼薄薄幾件衣服，直皺眉。
“奶奶，我叫魏澤，我就是來借件兒衣服，厚衣服帶少了。”
“那穿了秋褲沒有？”說着就要伸手摸人褲腿。
陸斯珉知道自己奶奶熱心，怕魏澤遭受不住，趕緊拉住自家奶奶的手，湊到耳邊小聲說：“奶，人家是客人，不禮貌！”
“哦哦哦，你們年輕人事兒真多。”黃海麗也下意識降低了音調，縮着肩膀回話。
“沒事的。”魏澤有點尴尬，他們祖孫都當人面兒蛐蛐嗎？
“我房間在樓上，走吧！”陸斯珉轉頭招呼着魏澤，帶人上樓。
“年輕還是要穿秋褲的！老了吃苦頭！”黃海麗在樓下喊。
“知道了！”陸斯珉知道不給個回應自家奶奶是不會放棄的，很不好意思地看向魏澤，拉開衣櫃，說，“不好意思啊！我奶奶比較熱心，呐，你自己挑一件！”
“沒事兒。”魏澤挑了件白色長款，不為别的，隻是這一件沒見隋天意穿過，“謝了，改天洗完還你。”
魏澤挑好了衣服，陸斯珉功德圓滿，帶着人下樓，步伐很急，還擺擺手，“沒事兒，要是你沒逛到自己喜歡的就穿着，我平時也不穿這件。”
下了樓，魏澤跟他們告别，婉拒了黃奶奶讓他吃早餐的的邀請，隻說他車還在前面停着，去晚了市裡都歇業了。
“那……照顧不周啊！”黃海麗盯着魏澤換上羽絨服才讓人離開。
“沒有的，奶奶。”很久沒長輩這麼關心過自己了，很溫暖。
陸斯珉提着今天要帶去的鞭和紙什麼的就往外跑，開玩笑，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跑着去就是最高禮遇。
“诶诶诶，先别走，換鞋。”黃奶奶提着兩雙塑料雨鞋出門，喊住了急吼吼要走的孫子，早上露氣重，不換鞋就過去，明天就得刷兩雙鞋，這個天氣一天兩天還幹不了。
很好，雨鞋也是迷彩色，怎麼不算情侶裝呢？
“奶，我不！”
陸斯珉獨自反抗，因為隋天意已經走到旁邊換鞋去了，連褲腿都全塞了進去。
提着的東西不能放别人家門口，隋天意隻能走到旁邊不對着任何一家大門的空地換鞋，特别聽話。
“嗯？穿！”黃海麗皺着眉，瞪着倔強的孫子，“不聽話了？”
隋天意換完鞋，看着陸斯珉還在抗争，隻能把手上的東西遞給陸斯珉，自己蹲下來給他換鞋，塞褲腳。
看着蹲下來的隋天意，陸斯珉倒是不反抗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算了，醜就醜了，至少還是一套情侶裝。
“行了你，讓你穿就穿，怎麼話這麼多。”給陸斯珉換好鞋，隋天意一巴掌拍在陸斯珉小腿上。
“還是小意管的了你。”看兩人穿好了鞋，黃海麗就慢慢悠悠進屋了。
咔嚓——
樓上傳來拍照聲，兩人齊齊擡頭，上面是陸斯珉他哥欠揍的笑臉。
“嗨！潮男們！”
陸斯珉無能狂怒，沖樓上比了個中指，窩窩囊囊提着兩袋東西走了。
隋天意隻能留下來打招呼，“斯瑀哥，我先過去了。”
“去吧！”
……
村裡面去世的人基本上都埋在一塊兒，不遠，也就幾百米。
公共墓地占用了别人正常田地，幸好間隙都種的小麥，不怕踩。
隋天意直奔奶奶的墳頭，和以往一樣，沉默着，點火，燒紙，散開鞭炮。
陸斯珉動作快，把自家的燒完就過來隋天意這邊，一張一張給隋天意奶奶燒。
“楊奶奶，現在意哥可厲害了！肯定是您在天之靈保佑他！我多給您燒點二，别不舍得用啊！這一張就是百億昂！”陸斯珉知道隋天意不是喜歡煽情的人，隻能自己把他想說的說出來，年年如此。
當然，陸斯珉有私心，就當自己已經和隋天意是一家人。
孫婿嘛，得有眼力見兒！
隋天意依舊隻帶了一架鞭，陸斯珉歎了口氣，徑直走到一旁的墳前，拿出了自己額外準備的紙錢和鞭炮，隋天意更像他媽媽，跟墓碑上的男人也就嘴唇有點相似。
隋天意是不會過來的，而陸斯珉這麼做倒不是多尊敬隋爸爸，他甚至隻在很早以前從樓上淺淺暼到過這人一眼，給他燒紙放炮倒不是希望他保佑隋天意，隻求别害他。
燒完，等火星子都沒了，隋天意才站起來走到陸斯珉身邊，冷漠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時間久了，照片都有點失色，腦海裡關于這人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沒必要每年給他準備，沒人記着他。”
陸斯珉有些無奈，仰頭看向隋天意，“意哥！我是怕他搶楊奶奶的好嗎？”
隋天意下巴往旁邊一擡，“你放我奶那一架，這個我來點。”
反正每年都這樣，陸斯珉很聽話走到一邊，“你等會啊！一起點！”
“嗯。”
隋天意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撿起鞭炮引線那頭，開始倒數，“3,2,1！”
點燃，随手丢開。
你可别來，沒人歡迎你，也别想着搶我奶奶的。
隋天意冷漠地在心裡嘀咕。
白色引線很快，陸斯珉點了火聽到滋滋的聲音就跳開了，跟兔子似的。
這會兒站在田埂上等人，看着隋天意從一片白煙中走出來，雖然穿搭非常迷彩，但是緊閉着的唇，健康的唇色與膚色，幹淨利落的下颌線，無一不牽動着陸斯珉的心。
砰砰砰……恨不得跟鞭炮聲同頻。
“走吧！”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