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個燦爛的,如春風拂面的笑容。
這是一張經過千錘百煉的,完美假面。
……
審訊室内,
慘烈的白熾燈照在男人的臉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杯紅茶。
卻沒有應有的英倫琺琅茶具,而是劣質的有些毛邊的一次性紙杯。
好在,套了兩個,不至于軟趴趴的。
“我們在你的房子中,找到了兩個隐蔽的地下室。”警員說着,将一些照片擺在他的面前。
“其中一間地下室中,找到了大量器具以及切割機,還有大小七個冷藏櫃,以及一套完整的解刨台設施。”
李燭耐心地聽完,點點頭:“确實。”
“這些設備都是我從白港大學領取的。”
“各位盡管不會忘了,我是一個生物解刨學的教授吧,有一些研究需要我專心緻志地進行,所以這些設備是記錄在案,學院特批的。”
警員的眼睛盯着他,一本正經道:“裡面都有些什麼?”
“如你所見,警官。”男人輕笑了一聲,看了看桌面上的照片。
“動物的屍體。”
說着,他還不忘補充:“這些也都是記錄在案的研究動物,警官。”
“哦,還有一些我通過網絡渠道購買的養殖場消耗品,用來做一些藝術标本。”李燭說着,露出一抹禮貌且正經斯文的笑容。
“我還是一名标本藝術師,警官。”
“你們應該已經把我查的底朝天了吧,不需要我補充的。”
警員的表情似乎有些變化,他眉頭緊蹙,開始了下一輪的審問:“我們已經對你這裡的每一件器具做了檢查,報告不久後就會出來,隻要有一星半點的人類DNA,就能将你定罪。”
李燭不置可否:“當然。”
“這是你們的權利。”
“另外,我們還在你的另一間密室中,發現了一具白化短吻鳄的屍體。”
“它被泡在高濃度的化學液體中。”
李燭點頭:“這是一具合法養殖的白化短吻鳄,因為腸道疾病死亡。”
“但它實在是太美了,我不忍心,就準備将它做成标本保存下來。”
“難道這個犯法嗎……警官?”
警員:“我們懷疑,你将丁回的一部分屍體骨骼喂給了這條白化短吻鳄,并向上級申請對其進行解刨調查。”
男人的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
他的那雙眼睛瞪大了一些,瞳孔黑得發亮。
“真是個,驚人的合理猜想。”說着,他的聲音變得輕飄飄的,“可是,猜想是要有證據佐證成立,才能定罪的。”
警員似乎被他這怡然自得的樣子給惹怒了,情緒有了明顯的撥動,呼吸也因為憤怒加重了一些。
盡管對方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語氣平淡,并沒有一絲挑動的意味。
但卻在這相串聯的話語中。
不知不覺積攢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情緒。
以至于,警員說話的分貝拔高了一些,幾乎咬牙切齒道:“我們當然會找到證據!”
李燭卻隻是點頭,禮貌地附和道:“這是當然。”
“警察,是絕對公正的存在。”
“定然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合法公民的。”
警員在下一秒脫口而出:“我們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觀察室的覃鴻輝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開口道:“讓小林出來冷靜一下,一會兒再說吧。”
隔着一面玻璃,他盯着那張毫無波瀾的面孔。
似乎,就算确鑿的證據擺在李燭的面前。
他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撥動。
最多點點頭,擡一擡他臉上高級定制的金絲眼鏡,輕飄飄誇你一句:“幹得好,好孩子。”
他太過擅長僞裝情緒。
像是不曾擁有人類的情緒。
那雙掀不起波瀾的瞳孔,更像是一條随時等待狩獵的蛇。
總的來說,他們面對的。
不像是人類。
而像是感官情緒接近閉塞的,無法與人共情的冷血動物。
就在覃鴻輝蹙眉觀察的時候,
鏡子後面的人敏銳地感知到了什麼,迅速捕捉到了他的視線。
緩慢地轉動着他有些僵硬的脖子,
隔着這面單面鏡,與他達成了完美的對視。
男人的眼睛微微彎了彎,卻看不出一點笑意。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
輕輕對着他點了點頭。
那麼的随和,那麼的斯文,那麼的彬彬有禮。
卻那麼的令人憤怒。
覃鴻輝的後背一僵,已經出了一層的冷汗。
不知為何,他隐約覺得。
一定,查不出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