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英似乎是看出了徐千玉的疑惑,他開口道:“放心吧,既答應了放你走就是真的,若要殺你就隻會痛痛快快給你一刀,不會用暗箭的。”
徐千玉接過包袱想打開看時被扶英制止了:“這東西隻能沈巍看。”
什麼東西就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徐千玉一臉不爽。
不過她最不爽的不是不能看包袱裡是什麼,而是如此一來便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原來她是想帶着趙雲瀾逃離北疆大營的,如今她被放回去了,那趙雲瀾怎麼辦?再闖一次北疆大營是不可能了,她又不是貓,有九條命可以用來送死。
如今看來,她别無選擇,隻能帶着東西先回去,等回去後再想辦法來救人了,隻希望這北疆鷹王不會耍什麼花樣才好。
扶英命人給徐千玉準備了一匹快馬,由一隊騎兵押送着出了北疆大營,直到過了長門河才放她獨自離去。
徐千玉快馬加鞭跑回了燕尾坡。逼近大雁塔時,守城士兵看到穿着北疆服飾的人策馬而來,還準備賞他一支箭,徐千玉趕緊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骨笛吹響。吹的是皓林軍獨有的暗号,隻有自已人才聽得明白是什麼意思。
守城兵聽到笛聲後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遂大開城門把人放了進來。徐千玉騎着馬直奔大營,很快就把包袱送到了帥帳。
“徐昭?”鎮遠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現的人,驚喜地開口:“他們沒有殺你?”
徐千玉笑着拍了拍鎮遠:“想不到吧木頭,我還活着!”
“放你回來定是有消息要傳遞。如何?可是昆侖郡王的消息?”沈巍猜測着問。
徐千玉趕緊解下身上的包袱,把錦盒與書信呈送到沈巍面前:“大帥,本來我是計劃帶着昆侖郡王一起逃出來的,結果鷹王的侍衛今天一早便來找我,讓我帶着這兩樣東西回來,還說必須交由大帥親手打開。”
沈巍看着呈到自已面前的錦盒,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打開錦盒後,沈巍看到裡面的東西後頓時覺得胸腔内一陣窒息,從未有過的緊張與焦慮猶如一把巨大的枷鎖套住了沈巍的脖子,幾乎剝奪了他全部的呼吸。
“雲瀾……”
此時此刻,沈巍的心裡隻剩下這個名字,這個牽動他心的人。
最後,沈巍幾乎是屏着呼吸,強忍着難受,顫抖着手拆開了那封信……
一旁的鎮遠和徐千玉看着沈巍閱信,而他的臉色則越來越難看,鎮遠擔憂地叫了一聲:“主子。”
沈巍看到最後,單手把信捏進掌心,拳頭越收越緊,幾乎要生生把骨頭都捏碎一般。沈巍皺着眉頭,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緻,他的呼吸急促,一隻手按住了胸口。
徐千玉瞧着不對勁,她上前便奪過錦盒來,結果沒想到那盒子裡竟裝着一隻沾着血的斷指。
徐千玉看到這情形,不用看信也能猜到封澤說了什麼,她趕緊道:“大帥,那北疆鷹王詭計多端,你不要輕信他。我前日才見過昆侖郡王,他還好好的,手指也沒有斷。說不定這就是封澤故意送來氣你的,大帥,你不要搭理他。”
鎮遠也看到了盒子裡的斷指,聽完徐千玉的話,他也猜測這極有可能是北疆鷹王的一個陰謀。
“是啊主子,他們定是知道我們拒了和親的聖旨才會故意送這東西來吓唬人的。北疆想亂了我們的軍心,主子不要信他。”
沈巍漸漸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他長且厚重地舒了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了下來。想想徐千玉和鎮遠說的話有道理,北疆此番的動作陰損無賴,這斷指和信很可能都是假的,自已一定不能上當。
也是冷靜下來後沈巍才發現,如今别說趙雲瀾的一根手指了,哪怕隻是他的一根頭發都能牽動自已的心,令自已陷入深淵失去理智……
沈巍決心要先弄清楚封澤對趙雲瀾真實的态度再下判斷,他随即看向徐千玉:“當日你和鎮遠一同被俘後發生了什麼?”
徐千玉一五一十把那天發生的事向沈巍交待了一遍,沈巍聽完後大緻判斷着,又問:“其他三人可還活着?”
“都活着,封澤把他們關了起來,暫時沒打算處置。”徐千玉答道。
沈巍:“你說你前日見了昆侖郡王,他的狀态可還好?有沒有什麼異常?”
徐千玉仔細回憶了一下,道:“他挺好的,能吃能睡,也沒吃什麼苦。前幾日他的飯菜都是我做的,之後封澤又給他找了一個廚子做飯,我看他也吃得習慣。我當時還跟他說好了要一起逃出去,他也答應了配合我,我們打算等機會合适就逃來着。”
“會不會是你們計劃的事被封澤發現了,所以才……”鎮遠沒往下說,他下意識看了沈巍一眼,改口道:“才故意放了你回來,用這髒東西欺騙大帥。”
徐千玉歪頭想了想,否認道:“應該不會。我們那天很小心,而且我是迷暈守衛後才進去見趙雲瀾的,那時很晚了,不可能有人發現。”
沈巍沒打算追究這斷指的真假,而是看着鎮遠換了個話題:“沈駿回來了嗎?”
鎮遠剛準備回答時,楚淵掀簾而入:“禀大帥,沈都尉等人回來了。”
沈巍大喜:“人呢?”
“剛進大營。您要的人也帶回來了。”楚淵回應道。
沈巍激動地起了身走到帳外,果然看到沈駿一行人正在侯着,裴翊手中還牽着一根繩子,繩子那頭綁着一個男人的雙手。
男人身上穿的是北疆服飾,身材盡顯福态。由于被蒙住了眼睛,男人正偏着頭努力辨認外界的聲音,嘴邊的兩撇小胡子也跟着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這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還不快放開本王!你們知道本王是誰嗎?我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把你們全家殺了都不夠賠的!”
男人自顧自叫嚣着:“怎麼不說話?你們綁了本王究竟是何目的?本王身上的玉佩夠你們吃一輩子了,要就拿去吧!”
沈巍看了一眼男人腰間挂着的玉佩,那是一塊雕着鷹圖騰的長型翠玉,鷹的下方還有一個“珏”,是北疆王族身份的象征。
“長甯王封珏。”沈巍确認了他的身份。
封珏是老鷹王封漓的長子,在封澤登基前,他一直都是北疆鷹域的太子。封珏的生母便是封漓的皇後賀氏,賀氏一心想要兒子能登上鷹王之位,這些年在鷹域與巫相合謀,趁着封漓野心勃勃攻打西陵,他們一人在前朝興風作浪,一人則在後宮大權獨攬。
不過封漓并不是傻子,臨死前留着最後一口氣修改了昭書,不但廢了封珏的太子之位,還把鷹王之位傳給了冷宮廢妃的兒子封澤。賀氏沒想到自已機關算盡,結果還是沒能讓自已的兒子當上鷹王。
如今賀氏雖已貴為太後,但封澤冷宮中的廢妃母親也母憑子貴變成了與賀氏平起平坐的西太後。封澤還新封了平南王為相,分走了巫相的實權,整束了前朝四十多人,将巫相和賀氏栽培的人或撤或貶……如今的鷹域已然不是封漓在時的鷹域了。
封珏聽到聲音立刻激動了:“你知道本王?知道還敢綁我?不怕本王調來護衛軍抓你全家嗎?”
沈巍冷哼一聲,傳令道:“來人,割下長甯王的一根手指,連同本帥的信一同送去北疆大營,讓鷹王封澤知道他的哥哥正在大雁塔做客!”
“是!”
沈巍說完便轉身進了帥帳,留在外頭的人異口同聲的應了一句。
封珏原本以為綁架自已的是北疆作亂的部族,如今一聽“大雁塔”,方才明白自已身在何處,他吓得哇哇大叫:“不要割我手指!求你們了,讓我寫封信給我母後,你們想要什麼,我母後一定會答應的,不要割我手指啊!”
沈駿看着吓得汗如雨下的封珏,臉上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長甯王給賀太後寫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