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開幕式開始了,我們看到今天的北京···”
二零零八年的今天是個舉國歡慶的日子,家家戶戶都在家裡看電視,可當所有人都喜慶洋溢的時候卻有人卻正忙着躲命。
“快,在這裡!”
聽到身後的追趕聲,程陽慌忙拐進一條髒亂的小巷子。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弄得整個地面都污穢不堪,程陽躲在垃圾桶後面,被嘴唇咬的死死的手指抖個不停,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剛松了口氣,面前的垃圾桶卻轟然倒下。
程陽心髒都要跳了出來,擡眼看去,一個滿是紋身的光頭壯漢正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跑,我看你往哪跑!别找了,人在這兒!”大漢揚聲一喊,那些已經遠去的腳步聲又往回跑了。
程陽心裡頓時一片死寂,他之前被逮到過一次,然後就被這群人打的足足在工棚足足躺了半個月。如果這次再被逮到···想罷他在大熱天卻冒了一身冷天,把垃圾桶往大漢身上一推就想跑。
奈何那群人已經趕了回來,幾下就把他按到了地上。
“脾氣漲了啊,還敢跑了!”帶頭的刀疤啐了聲,讓人把他提起來,拍了拍他的臉:“看來你也知道那錢拖久了吧,上次怎麼說來着,小白臉!”
程陽面如死灰,手裡握着剛剛在垃圾桶裡撿的鐵棍,可還沒等他舉起來,腦袋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見面前的人倒了下去,帶頭的刀疤才冷笑了聲,直接把癱軟的程陽帶到河邊的廢棄工廠。
程陽再次醒來時整個人都被捆成了粽子,刀疤臉一腳踹在他胸口,頓時上不來氣了。
挨了一頓揍,好不容易緩過來,卻見他們拿起鋼管,程陽也顧不得許多了,大吼道:“我已經還完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還完了?”帶頭的刀疤臉嗤笑了聲,扳着程陽的下巴道:“那二十來萬塊隻是利息,你倆弟欠的可不止這個數。”
程陽頓時呼吸一滞,随即明白過來了,他爸和他媽又騙他了他,再一次的!
“這才是欠條,你好好看清楚!”刀疤臉說着把紙條放到他面前:“你倆弟借的可是七十萬,你居然十萬塊就TMD想打發我們,真當我們叫花子啊。”說完一腳踢到程陽的腹腔,痛的他腦袋一懵,吐出一大口血。
“說吧,怎麼還?”刀疤臉把玩着手裡的鋼管,踩着他的頭問。
“這是程鑫和··程海欠下的,跟我無關,我已經···跟那個家斷絕關系了···”
“呵,你說無關就無關?你們家賴賬還真賴出門道了是吧?”刀疤臉這時又拿出一張紙條說:“你爸可是把債務都轉到你身上了,這上面還有你的手印,你敢不認,這TMD難道不是你寫的!”
程陽不可置信的看過去,那紙條子上果真有他的簽名和手印!腦袋一轉,他就明白過來了,原來那天他爸把他灌醉就是為了這個!
“你那倆弟一分錢沒有,長得那副蠢樣賣去挖煤都沒人要,我不找你找誰!對了,你那倒黴爹媽早帶着他們跑了,我們今天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他們,就在屋子裡找到這紙條,你說說,我不找你找誰!”
程陽恨得眼睛都紅了,他為了還這筆錢打了兩份工,整整一年每天隻睡五個小時,咬着牙才把錢賺夠,本以為終于把欠家裡的還完了,可以一刀兩斷,卻沒想到他爸最後還是把他推了出去。
想到這兒程陽不由得大罵自己傻逼,當初要不是他爸在他面前聲淚俱下的又哭又鬧,他也不會去趟這渾水,沒想到啊沒想到,本以為幫他們換完了債就可以兩不相欠,現在···
“哈,哈哈!咳!”程陽越想越好笑,為了所謂的養育之恩,他居然幹出了這種蠢事!他早就該想到了,他爸媽怎麼可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他就是個徹頭徹腦的蠢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大、大哥,這人是不是瘋了?”一個光頭看程陽邊咳血邊笑,不由的被他臉上瘋狂的神情吓到了。
刀疤一把拍在光頭的後腦勺上:“你管他是瘋還是傻,我們的任務就是要錢!給我打!”說着舉着鋼管就砸了下來。
程陽心裡一片冰涼,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身上的疼痛,隻是咬緊了牙不讓自己喊出聲,按說他早就被踩到了泥地裡,這時候卻不知從哪生了股血氣,覺得不吭聲似乎就能保留最後一絲氣節。
棍子如雨點一樣落下來,突然一個小混混見程陽嘔了一大口血後就不動彈了,不禁顫聲喊:“大、大哥,好··好像死了。”
“放屁,我們這才打多久,怎麼可能會死!”刀疤自認自己是專業打手,不會不知輕重,可他不知道的是,因為還賬,程陽的身體和精神已經繃到了極限,幾次棍棒還都落在了程陽千瘡百孔的胃上,真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刀疤疑狐的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發現地上的人真的沒了呼吸,他這才慌亂起來,踉跄着退了兩步,最後把鋼管往河裡一扔轉頭就跑。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急忙跑了,隻留下一具破敗的屍體留在下着雨泥濘的河邊。
不知過了多久,當程陽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醫院的停屍間裡,全身輕飄飄的浮在空中。
原來人死了真的會有靈魂嗎?嘴角勾起一抹笑,正自嘲的想着,突然停屍間外傳來了談話聲。
“···嗯,他爹媽跑了,聽說到處借錢,親戚沒一個願意來認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