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呢?”
“也是被借怕了,被催債的打死。還有他公司,三個月前他爹媽去鬧了一場,老闆把他開了,他現在自己在外面打零工呢。”
“再聯系聯系,實在不行隻能我們來了。對了,他家人是真的找不到嗎?”
“影子都沒了,電話也不接···”
“···盡量··想辦法···”
“···”
聽着外面的人走遠,程陽已經感覺不到傷心了,他高中畢業後在廠裡上了一年班就自己跑到B市打工,餐館、銷售、工地,什麼來錢幹甚,白天上班晚上讀成人大學,每天除了睡覺就是掙錢,熬了幾年書讀完了,也熬出了一身毛病,最後好不容易找了個不錯的工作,又存了些錢。
本以為日子要好起來了,誰知道程家這時候又跑到他這裡來算賬。
他向來硬氣,程家說他吃用了多少,他就咬牙愣是把所有存款給了他們。誰知他做到這個份上了,他那所謂的爸媽竟然還是把他給賣了。呵,他這輩子啊!
在醫院呆了兩天,看着和他一樣冷冰冰的屍體來了又走,這天突然一群人帶着一個寸頭的年輕男人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他們把他擡了出來,那個年輕人掀開白布後看着已經慘不忍睹的屍體許久,最後點了點頭,低沉道:“他後面的事,我來辦。”
其他人頓時面露喜色,像是處理掉了大麻煩一樣松了口氣。
他的後事辦得很快,就在他還摸不着頭腦時,第二天就被推到了火葬場,在這裡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年輕男人。
這次程陽依舊沒想起這個人,也不明白那男人會幫他處理後事的原因,但與之相比,更讓他悲哀的是,他所謂的家人讓他曝屍荒野,卻是這麼一個素未蒙面的外人幫了他。
屍體被推入焚化爐,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消散,這次他本以為終于可以消失了,但結果并沒有。
屍體火化後,程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幹嘛,便跟在男人身後。
隻見男人從火葬場出來後直接去了河邊的廢棄工廠,坐在橋墩下抽煙,一抽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了才往城裡走,最後男人竟走到了他租房的那個老舊巷子裡。
難道這人也住這條街?程陽正疑惑時,他們已經拐到最深的巷子裡時。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竄出幾個人,拿着棍子就朝男人打去。
程陽心中一驚,正欲幫忙,卻見年輕男人以一當十,那不要命的勁兒讓他這個鬼都吓了一跳。
到底是幫過他的,程陽正慌亂的想着能不能幫忙,卻見有個人不落聲色的繞道男人身後。
‘小心!’
那男人似有察覺,就在回身的刹那,一把刀插進了他的心口!
‘不要!’程陽大睜着眼看着男人緩緩倒下,卻沒人能聽到他的呐喊!
“TM的,這小子太能打了,果然名不虛傳啊,是個不要命的狠人。”有幾人捂着傷口圍過來,還有兩個被打折腿的躺在地上。
“生哥,要弄死嗎?”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個子抹了抹嘴角,問。
“不然呢,能爺看上這小子的狠勁兒了,我能讓他冒出頭嗎,趁他現在還沒成氣候才好下手。”說着拿刀在那人腹部狠狠又捅了兩刀。
程陽急的破口大罵,可他就是一個魂,無論做什麼都無法阻止那群人。
直到确定那人閉上眼,一群人才呼啦啦的跑了。
程陽趕緊湊上去想把他拿拉起來,但他無論怎樣動作都碰不到那人。
眼看男人身上越流越多的血,程陽以為他不行了,隻見這時候男人卻緩緩把手伸進包裡,艱難的拿出一個皮夾。他現在已經完全沒力氣了,皮夾拿出來就掉到了地上,程陽以為有什麼重要的想去拿,但卻拿不起來。
随着男人的呼吸越來越輕,程陽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他清楚的知道他這次真的要連意識都要消散了,在他不想消失的時候。老天似乎總在和他開玩笑,想死的時候死不了,想活的時候也活不成。
當一滴眼淚從程陽眼眶滑落時,他腦海裡忽然閃過出許多早已遺忘的事情,鼓勵他繼續上學的老師,兒時的好友,曾經幫助過他的陌生人···
就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程陽始終把目光投資那個年輕的男人身上,視線掃過男人的臉,男人緊閉的眼睛,最後落在了他大大攤開的手上,那裡有一個形狀極其特别的刀型胎記。
程陽至今不知道為什麼男人要幫他,也不知道老天為什麼捉弄他似得,要在他死前看到這一幕,但他要牢牢記住這個人,如果有來生,他一定要報答這個人···如果有來生,他一定隻會為了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