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陽關上門後還止不住心裡的詫異,因為院子裡也沒其他人在,他索性就把前前後後的轉了圈。
農家院落外表和其他人家差别已經夠大了,可走到裡面他才發現情況比外表更誇張。整個家裡除了兩張床和兩個卧室裡的櫃子外,連張桌子或椅子都沒有。現在農村裡很多地方都拉了電,但許家不光沒電,連個煤油燈都沒找着,如果不是有人住,程陽絕對會認為這裡是被廢棄的房子。
房間裡都這樣,廚房裡更不用說了,雖然有碗筷,但已經快被灰埋了。
院子裡的地荒着,豬圈更是早八百年大概就空着了。
程陽一路看過來越看越心驚,到最後幾乎可以說是瞠目結舌。家徒四壁似乎都已經不能形容許家的狀況了,因為他剛剛瞄的那眼發現許炎住那屋的窗子也是壞的。
站在外面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才緩過心神,他長歎了口氣,拿起廚房裡的水桶往河邊走,因為整個房間連盆水都沒有,水缸裡更是堆滿了落葉。好在許家離河邊就幾分鐘的路,從院子後面繞過去到也快。
傍晚的時候許炎才從床上爬起來,他難得吃這麼飽,一不小心竟然睡過去了。
聽到屋子裡沒有聲響,他思忖了片刻,先是把枕頭邊藏的剩下的一個饅頭啃了兩口,餘光瞥到鹹菜,他想了半天還是撕開了就着饅頭吃了一大半,随後又把剩下的小心翼翼的放到箱子裡,他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吃了饅頭後許炎覺得嘴巴很幹,站起身想去河邊喝水,結果剛走到院子裡就發現水桶放在了水缸邊上。
他先是警覺的四處望了望,确定四處沒人後小心翼翼的靠過去,結果發現大水缸裡竟然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還裝滿了水。
許炎呆愣的盯着水缸,許久才把手伸到裡面舀了捧水喝。
程陽回家後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晚上,腦子裡不斷回想着他臨死時候的事情,還有現在的許炎。
他從來不信鬼神,可現在,他不得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次遇到這個曾經在他生命最後幫助過他的人,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幫許炎,畢竟,這是上輩子他欠他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許炎就覺得手癢癢的,他開始以為是蚊子,結果伸手一摸竟摸到個熱乎乎的東西。
他吓了一大跳,睜眼就看到昨天那人正掰着自己的手腕翻來覆去的看,見他醒了,那人還有些不舍的放開他的手,把床邊的蠟燭吹滅,說:“還沒到七點,你可以多睡會兒。”說完就走了出去。
許炎皺着眉呆坐着,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時,那人又走了進來,對他說:“如果不睡就出來把早飯吃了。”
許炎聽到這話全身繃的死緊,似是思考了很久才穿上爛的不成樣子的拖鞋走出來。
這時程陽已經把屋裡的唯一的一張桌子擦幹淨了,桌上的碗裡放着兩個饅頭和一個雞蛋。
許炎被頭發遮住的眼睛頓時一亮,伸手就去拿,結果程陽手裡的筷子一下拍到他手上,把碗端到自己身邊說:“先去洗臉刷牙。”說着用從挎包裡拿出牙膏和牙刷給他,這些東西都是用程天生給他的錢買的。
許炎盯着那兩樣東西半天,見程陽态度極其堅決,踟蹰了許久後才拿着走到院子裡,學着自己見到其他村民刷牙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擠出一點白色的東西刷起來。
程陽這才勾起唇角,邊走向廚房邊說:“刷夠五分鐘啊,否則别去吃飯。”
許炎不知道五分鐘是多久,他就一直刷,嘴巴裡的味道很奇怪,他卻并不讨厭,隻覺得新奇。
程陽把開水倒到碗裡後端到正屋,等了半天許炎還沒進來,他不禁走了出去,結果許炎竟然還在刷。
程陽頓時有些無語,把牙刷拿過來洗幹淨後舀了水讓他涮涮,弄完了又用毛巾給他擦了臉,雖然劉海遮住看不出成效,但到底才第一天,他便放過了許炎,拖着人上桌。
上桌後許炎又想伸手去抓,程陽把筷子往他手裡一塞,沉聲道:“用筷子,否則中午沒得吃了。”
許炎先是一愣,随即左手飛快的握住筷子,插到饅頭裡拿起來,趁那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吃了一小半。
程陽哭笑不得的捂着額頭,算了,反正還有時間,也不差這一會兒,想罷他也不管了,自己把雞蛋剝了遞給他。
許炎瞥了他一眼,這次異常老實的接了過來。
吃過早飯見許炎坐在唯一的那條長凳上不知道在盤算什麼,程陽便從書包裡拿出一個本子引誘道:“想學寫字嗎,我教你。”他昨天看許炎自己描了半天的名字,估摸着這小孩對這個應該有點興趣。當然,他理解許炎的經曆讓他對其他人很防備,可如果要進行自己接下去的計劃,他必須盡快讓許炎熟悉他。
果不其然,聽到‘寫字’,許炎猶豫了下,還是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