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炎瞪大眼,程陽捂着額頭有些無語的說:“難道在一起久了真的能有心電感應,我是買來給你練字的,你這次考試考得不錯,就是那一筆狗爬我真是受夠了。”
說完他又拿起程陽送自己的那隻,無限感慨的說:“你送我這麼好的幹嘛,要送也送個兩三塊的啊!錢要花在刀刃上知道不···”
程陽平時基本不怎麼啰嗦,但一旦啰嗦起來就很難停下來。不過許炎并不讨厭程陽的唠叨,反而每次都津津有味的聽着,直到那人念叨夠了,他才又從兜裡摸出十來塊錢遞給他:“剩下的。”
“你留着呗,我還從來沒給過你零花錢,再說這是你自己賺的。”
“我拿着沒用。”
見他一臉堅持,程陽到底還是接了過來,許炎的倔勁兒起來比自己厲害多了,反正犟不過這小子,不如讓自己少費點精力。想着他一拍許炎的背,說:“拿錢買肉去,今天做大餐。還有,我跟我爸說好了,今年寒假你住我家,你那屋子冬天冷的跟冰櫃一樣,怎麼住人啊?”
“叔叔同意?”
“嗯,我這段時間把你的事潛移默化的跟他說了,你也知道我爸那人心腸軟。再說,我出馬還有幹不成的事嗎···”兩人絮叨着往家走。
寒假後就是過年了,程昌榮對程陽把許炎帶來什麼也沒說。盡管他為人木讷又不愛出門,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得。
自家兒子接濟許炎的事他也知道了,不過對于程陽的做法他不但沒阻止反而暗暗支持着,畢竟程陽又沒幹壞事,隻是想照顧照顧同學的表弟。
程陽平時懂事的不行,家裡的事務一手包了,學習也從不讓他操心,他根本找不出程陽的一點差錯,所以對于自家兒子的這點子秘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而且他有時候還暗暗想着,要是許炎表哥家給的錢真不夠了,他幫襯點也沒啥,畢竟他一直一個人生活,家裡的支出也不大,其實他比鐵廠的其他人積蓄可能還多些,但他向來内向,吃穿也不講究,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罷了。
大年二十九那天鐵廠也放假了,程昌榮大早起來就看到許炎已經把早餐擺上了。見他往公共洗漱間走,許炎這才轉身去叫程陽。
程昌榮聽到房間裡‘陽陽’‘陽陽’的叫聲,不禁有些好笑,許炎來了後除了做飯,基本把其他雜事都包幹了,平時對程陽更是是指哪打哪,雖然話少了些,但還真是挺省心的一個孩子。
晚上廠裡架起了露天電影又搞起了活動,程昌榮以前很少參加這些活動,但這次卻帶着兩個小孩一道去了。
大家圍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天,熱鬧非凡,程昌榮和許炎都是半個啞巴,别人來打招呼都是程陽接茬,把一個個大叔大嬸哄得樂颠颠的,零食紅包揣了一兜。
劉冠軍從屋裡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散了大半,他坐到角落裡程昌榮的邊上,看到程陽一邊給許炎夾菜一邊給程昌榮倒茶,不由得感慨道:“老程啊,你家這娃子可真比親生兒子還好啊,成績好不說,還特懂事。現在廠裡哪個不想把他抱回家自己養着。”
程陽在一旁聽着兩人談話,心裡無端端生出些茫然,他現在的生活真的和上一世差别太大了。在以前那個家的時候,他拼命想着怎麼去讨好程天生和吳秀娟,卻始終得不到他們的喜愛。後來他不掙紮了,整天把自己關在殼裡想要趕快長大,想要趕快逃離那個家,可直到最後,他也沒能逃脫程天生和吳秀娟的迫害。
但現在的程昌榮可不一樣,這個老實漢子雖然也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從他第一天到這裡時,那人就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關心,他曾經以為自己對親情這種東西完全不報希望了,可當有人真真正正掏心掏幹的對他時,他發現自己其實内心深處是非常渴望這種感情的。
望着滿院的紅燈籠,程陽鼻頭有些發酸,這是他過的最好的一個年了,有了爸,也有了弟弟,雖然他們三個都沒有血緣,可任誰看他們都是一家人。
許炎見程陽半天不說話,不由得握住他的手問:“冷嗎,要回去嗎?”現在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劉冠軍也回去了。
“沒事。就是第一次過這麼好的年。”
抹了把眼睛,程陽看向程昌榮,極其認真的說:“爸,真的謝謝你把我帶回來。”
程陽很少說這種煽情的話,程昌榮頓時有些無措,連連說:“唉,大過年的說這些幹嘛。”
“那不是高興嗎!”程陽笑了。
“對,高興,我也高興!”程昌榮跟着憨憨的笑了起來。
許炎看看程陽,又看看程昌榮,最後也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