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蘭蘭是真的開心,蹦蹦跳跳小跑到樹下。
樹下有方慧茹鋪的蛇皮袋子和涼席,蘭蘭坐到涼席上,小心翼翼地撕開冰棍的包裝紙,冰棍上部分白色下部分綠色,蘭蘭先咬了一小口白色的,又舔了口綠色的。願望被滿足,她興奮地晃動着肩膀,眼睛裡仿佛落進星星,閃着光。
小孩子的開心就是這麼簡單,李鈴蘭思忖,一定要給她的童年填滿這些小開心。
李鈴蘭撕開雪糕外面的包裝紙,邊吃邊用靶子翻攪玉米。上一世,自從經濟獨立後,他們家就不再種地,但有些習慣自小就刻在記憶裡,再幹起來并不陌生。
晾曬玉米的區域比較大,李鈴蘭不知不覺就走遠了些。
突然,遠處傳來吵鬧聲,還夾雜這小蘭蘭的哭聲。
李鈴蘭循着聲音看過去,蘭蘭待着的陰涼下此時多了幾個人,一個中年女人、剛剛買冰棍的小胖男孩、方慧茹。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男孩和女人都面色不善,方慧茹一手拿着冰棍的木簽,另一隻手拍蘭蘭的背,似乎在呵斥她。
李鈴蘭心中一緊,拎起耙子跑過去,剛到跟前就聽到蘭蘭喊道:“我沒偷他的錢。”臉上還挂着眼淚,聲音稚嫩卻無比堅定和憤恨,“就是沒偷!”
“就是她偷的,我看見她跑到我家傘下,動我放在傘下的衣服了,本來錢好好在衣服口袋裡裝着,她一去就不見了,轉頭就買了冰棍。”胖男孩一口咬定是蘭蘭拿他的錢,說話間把上衣口袋翻給其他人看。“你媽媽可不會給你錢,要不然你哪裡來的錢買冰棍?”
“我去他家傘下是因為他把我的沙包藏起來了。”
面對比自己胖大的男孩,蘭蘭毫不退縮,隻是在拉住方慧茹的手時,忍不住又掉下幾滴眼淚,因為媽媽不相信她,“媽媽,我真的沒偷。”
“那你買冰棍的錢哪裡來?說啊!”方慧茹甩開蘭蘭的手,又在她背上推了下,催促她快點說,“撿的還是偷的?”
“呵!慧茹你這就不對了,偷就是偷怎麼說成是撿的,專從我兒子口袋裡撿錢?”女人提高嗓門,有意讓四周的人都聽到,“我算是看出來了,什麼樣的媽就能教出什麼樣的閨女來,愣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
蘭蘭剛吃完冰棍是事實,又始終不肯說錢是哪裡來的,方慧茹不由得産生懷疑,氣憤孩子沒學好,恨不得現在就照着她屁股打一頓,但隔壁村這對母子嗓門大,吵吵鬧鬧惹得她心煩,等會兒引來圍觀免不了被人看熱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他們打發走再說,方慧茹從兜裡掏出五毛錢。
“五毛是不?還給你們!”
“五毛錢其實不算什麼,就當是送給你家蘭蘭的零花錢,但小小年紀手腳不幹淨這毛病要不得。慧茹啊,回頭你可得好好教育下。”
女人嘴上說得慷慨大方,接錢的動作卻沒遲疑。
不料,錢剛到手裡還沒拿穩,猛然被人抽走。
“那你兒子這胡說八道滿口謊話污蔑别人的臭毛病又是跟誰學的?”李鈴蘭拉起方慧茹一隻手,強勢地把五毛錢放到她掌心質問,“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女兒?”
“冰棍是我給蘭蘭買的。”
婦女看清來人是“李知月”後,下意識叫了聲“癱子”,繼而嘲笑道,“你手上能有錢?哈哈哈哈!慧茹,快把你小姑子送去醫院再看看,别在裡犯病!”
“知月,這裡沒你什麼事,快回家去。”方慧茹還真如婦女所說,催她離開。
李鈴蘭被氣笑了,“我以前是有多窮,讓你們覺得連五毛錢都拿不出來?”
她本想再拿幾張錢出來,或者把賣冰棍的阿姨叫過來一問便知,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何必自證?
八九歲的小男孩并不傻,為什麼會拿走蘭蘭的沙包、又為什麼把正在穿的上衣放到傘下而光着上身,李鈴蘭結合剛到時看到男孩買雪糕冰棍的情景,不難想到他目的為何。婦女向着自己兒子能理解,但冤枉、貶低别人家孩子就太惡心。
既然都說她是神經病,那她發發病也正常吧。
不過發病之前,她得先安撫安撫自家小朋友。
李鈴蘭屈膝蹲到蘭蘭跟前,貼近她耳朵低語道:“别怕,看姑姑吓唬吓唬他們。”
其他人見狀不明所以,李鈴蘭才不管那麼多,認真地看向蘭蘭,柔聲詢問:“明白姑姑的意思沒?”
蘭蘭點頭:“嗯!”
李鈴蘭莞爾一笑,摸摸蘭蘭的頭發。
随後站起來,走到男孩旁邊,猛然抓住他的胳膊,神經質地笑道,“錢被偷了,怎麼能不報警呢?走,阿姨帶你報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