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置身于蓮花法器中足足一個時辰，他體内的血脈被引出，白發老者和黑衣男人看着萦繞在蓮花上的兩股相互交纏的氣息，一瞬間皆眉頭緊皺。

“這混蛋！他怎麼能……”

黑衣男子眉目間滿是愠怒。

白發老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或許這就是命數，他的執念，六界的命數。”

最麻煩的事情出現了。

封堯自蓮花法器中出現，在看到眼前兩人緊皺的眉頭時，心中便有了答案。

一時不知是悲涼還是無奈。

仿佛蒼天從未眷顧過他。

任何人或東西，隻要他表現出一點點想要的念頭，便會在不久後被無情奪去。

魔族血脈總有一日會覺醒，屆時上天庭絕對容不下他。

那上清境呢？

将離會放棄他嗎？

隻要一想到将離看着他露出厭惡的眼神，封堯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先生，既然您知道我從何處來，自然也知道我是借屍還魂，這具身體不是我的。”封堯不是自怨自艾的脾氣，既然有了既定的結果，他能做的便是想辦法解決。

白發老者沒有回應，隻道：“繼續。”

封堯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我換一具身體便是，無需是人，花花草草也可，隻要……”他哽咽一下，聲音有些低沉，“隻要……沒有魔族血脈就好。”

隻要他身上沒有魔族血脈，他鑄就的幻夢就不會塌陷。

白衣老者沉默地和黑衣男子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黑衣男子沉默半晌，問道：“你很讨厭魔族？”

“不至于，我對魔族并不了解，所厭惡的也不過那一人，委實談不上讨厭整個魔族。”

“那是為何？”黑衣男子好奇道：“天分數道，神族、仙族、鬼族、人族、妖族、亦或是魔族，都是天地之間自然演化而生，他們的存在本就合乎天地規則，各族有各自的責任與存在的必要性，無高低優劣之分。哪怕是身懷魔族血脈又能說明什麼？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從來不是血脈可以決定的。”

白發老者贊同地點頭，“有神族利欲熏心，也有魔族心懷天下，何必如此在意自己的血脈。”

封堯低垂着眼睑，猶豫半晌後道：“先生，我不在乎，但……但我喜歡的那個人在乎。”

白發老者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憂愁。

黑衣男子長歎一聲，阖上眸子，心道：這難道就是因果輪回嗎？

“我不在乎血脈是仙還是魔，但……我不想失去他。”

将離的存在早已刻入骨骼，融入血脈，去不掉，忘不了。

若要強行拔除，封堯隻怕不死也瘋。

原來不知于某個長夜，他已然離不開将離了。

“晚了。”白衣老者道：“你還魂本就是有人逆天而為，這具身體與你的魂魄徹底融為一體了。”

“有人逆天而為？”封堯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點，“我重生不是意外？”

白發老者笑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但不是現在。”

對方不願說，封堯也不能強求，他看着掌心萦繞的靈力與魔氣，有些無措，“所以我隻能坐以待斃，等着魔族血脈爆發？”

“那倒也不是。”

不知為何，封堯總覺得自他從蓮花法器裡出來，黑衣男人看他的眼神有點……唔……有點慈愛？

“請先生賜教。”

黑衣男人抿了一口茶，“你修得無情道，卡在第四重天巅峰了？”

封堯點頭，“有人告訴我，魔靈一日不除，我便無法突破無情道第五重天。”

“她說得沒錯。”黑衣男人放下茶碗，起身走到封堯面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怕疼嗎？”

封堯一愣，搖了搖頭。

黑衣男子笑了一聲，“聽說過無情劍心嗎？”

白發老者一頓，連忙出聲阻止，“止淵！”

被喚作止淵的黑衣男子安撫地笑了笑，“荼荼，或許這就是因果輪回，我欠下的因總不能讓旁人替我來受。”

白荼自知勸不動，不過頃刻功夫，心下便已然做了決定，“那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