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絲媽媽迫不及待伸勺品嘗。圓弧狀的勺子前端多次打滑,愣是沒舀起一片菜。她不得不放下勺,直接用手抓取,塞進口中。
“酸酸的、甜甜的,我第一次吃到這樣的味道。兩種相反的感覺原來可以這樣融合在一起,和諧而美味。”麗絲媽媽咀嚼着作出評價,“而且這樣烹饪,蔬菜的口感非常爽脆,有一種清涼的感覺。我認為這個‘白灼’很适合夏天!”
萊納也捏起一片葉子,放到嘴裡。他對菜葉子興趣有限,隻對油醋汁好評:“我不喜歡菜葉子,不過這個調味汁不錯,即使天氣那麼熱我也能順口地吃下它。用它料理‘白灼’的鳥肉會更好吃吧!”
雷歐和哥哥一樣,不愛吃菜葉子,拿手指頭蘸着吮吸,茲溜茲溜地玩得開心。
雙胞胎相互看一眼對方,拿起地裡果塊蘸油醋汁,邊吃邊誇:“姐姐,這個調味汁好吃,甜甜的,酸酸的,甜甜的!”
茶茶默默糾正,這樣嚴格意義來說不算白灼,而是西式涼拌。她更想要用耗油、生抽、蒜蓉和辣椒做白灼時蔬。然而即便她搜集了衆多村中土産,依然沒有找到關鍵的東西——醬油。蒜也不在其中,辣椒倒是有一些,暫時不清楚口味與辛辣度。
罷了,改天做油潑辣子也行。她樂觀地想着,閉上眼豐富自己的記憶備忘錄。
麗絲就着微燙的蔬菜湯,吃茶茶拌好的莎拉,遺憾道:“用手吃起來有些不方便啊!”
茶茶手指蘸湯汁,在桌上畫出一把改良式餐叉。這種餐叉常常被用于前世的便利店,整體造型就是一把勺子,僅将圓潤的勺尖改為分岔形狀,既保留勺子“舀”的功能,又融彙餐叉“叉”的作用,一舉兩得。
萊納看姐姐畫得生動,給她潑一盆涼水:“不行啦,這麼驚喜的東西隻有爸爸才能做。”
麗絲媽媽捧臉為難道:“是啊,我雖然可以切出類似的形狀,但是沒辦法處理木刺和細節呢。爸爸是木匠,木匠有他們自己的工具,普通人随随便便做不出來的。看來隻能暫時用手吃白灼蔬菜了呢。”
雙胞胎好奇地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
麗絲也很奇怪。她思索片刻回答:“這......媽媽不知道呢。按往常來說,他差不多該回來一次了。這不馬上到仲夏了嗎?木工的活兒早該結束的。”
她越想越擔憂,越想越不放心,草草吃完草,把收拾和照顧幼子的活兒安排給大孩子們,急匆匆出門去。
午後烈日炎炎,原野上的草兒也擋不住日神的威壓,彎下自由的身軀以示臣服。麗絲擡手遮擋陽光,有些懊惱沒帶草帽。克萊爾家臨近城門,一路上沒有遮擋的樹蔭,隻怕她抵達時已曬出紅痕。她的目光穿過指縫,隐隐約約瞧見刺眼的太陽,心中無聲祈禱,願日神保佑丈夫一切平安。
克萊爾正要出門,迎面遇上麗絲,驚喜地和她打招呼。
“麗絲,你怎麼來了?”
她和麗絲是青梅竹馬,嫁了人家後仍舊關系密切。可惜兩家人恰好分布村頭村尾,日常勞作以外很少碰見。
麗絲也歡喜地迎上去,握住小姐妹的手,說:“我是特意來找你的。你家約翰做工回來了嗎?”
“沒呢,”克拉爾拉着麗絲回到家中,“其實我也是正要去找你。你家利特有消息嗎?”
麗絲遲疑地搖搖頭,說:“沒有消息,也沒有聯系。已經一禮拜了,一次都沒有回來過。換從前應該差不多返家了。”
克萊爾失望地告訴她:“我家約翰也一樣。他一個禮拜前回來,說下禮拜想喝蜂蜜水。我找瑪拉換了蜂蜜,卻一直沒等到約翰。我以為他忘記我們的約定了,沒想到利特也沒回來。你說,他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麗絲連忙反握小姐妹的手,安慰她:“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都是瞎操心一下,畢竟男人們一禮拜不在家,多少讓人有點不安。但你仔細想,利特和約翰都是老實的手藝人,為神殿和貴族老爺做工,哪能發生什麼事兒呢!”
克萊爾看着她真摯的目光,強迫自己相信這個說法,為麗絲倒了一杯蜂蜜水,便憂心忡忡地做起家事。她拿掃把掃桌子,拿木杯洗木碗,把垃圾留在家裡,把蔬果全丢到屋後,反正沒一件事兒幹成的。
麗絲沒法幫小姐妹。她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利特和約翰是村裡唯二的精細木工手藝人,平時承接小件物品和家具的裝飾活兒,一貫和貴族、神殿打交道,從來沒有這樣失聯過。
她不由聯想到村中的歉收。往年應當每人分到的橄榄油,今年隻有采橄榄的村人有資格拿到;往年夏季分發的腌肉,今年變成了腌肉粒。
現下是作物豐盛的夏季也罷了,之後的秋季不論,冬季和陽月光靠這些可活不下去啊。
麗絲又焦急又焦慮,甜蜜的蜂蜜水也無法滋潤她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