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侯爵扶額坐下,搖晃金色的服務鈴。魔法學院的侍從很快出現在書房門口,謹慎地向學院的名譽教授、貴血畢業生行禮。
“向王國貴血之後、勇武傳承者獻上神之花的祝福!尊敬的侯爵閣下,您有何吩咐?”
索拉頭痛道:“我記得我曾向學院長提出申請。這兩位新生是神之花殿下未婚妻的親屬,應當安排在貴族區域的套房,使他們免于危險與嘈雜。不是嗎?”
侍從不敢擡頭,卑微地答:“确實如此。我們也收到了這樣的指示。”
“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索拉手掌指向雙胞胎,“要不是米特先生和米娅小姐前來拜訪我,我居然還不知道,我國财政如此緊張,連未來王妃的親屬都要因為衣櫥不夠用這種可笑的理由煩惱?”
侍從肩部緊繃,為難地開口:“這、這或許有些緣故。”
“我準許。說下去。”
“感恩貴血寬恕!我、我們收到學院長與主教大人的指示,已經為先生和小姐安排了寬敞舒适的套房,就在貴族樓的頂樓!可是,侯爵閣下,距離開學日尚有一段時間。學院長出訪王都神殿遲遲未歸,教授和樓長都沒有開啟頂樓結界的權限——”
“哦?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貴族樓另備房間?”
“侯爵閣下,侯爵閣下!今年學生的數量與訪客的數量超乎以往,貴族樓幾乎客滿。況且年輕的紳士與小姐格外多,貿貿然安排米特先生與米娅小姐入住,教授們擔憂旁生争端,反而惹火未來的王妃殿下。”
索拉被侍從的辯駁氣樂了:“哈?你們不覺得将尊貴的客人安排到破舊的普通樓,更容易惹怒未來的王妃殿下嗎?”
侍從還想為自己和教授們争辯幾句:“侯爵閣下,不是這樣的,尊貴的侯爵閣下!我們聽聞米特先生和米娅小姐曾經住在村莊中,以為他們更容易适應平民學生聚集的主樓——!”
嘭!
索拉的領主權杖無風自動,順應主人的心意橫空射出,劃破靜谧的夜,穿透仆從的衣領,将這個男人重重釘在門外走廊的石牆上。
男仆從還未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便被驟然勒緊的領帶奪取思考的餘裕。他眼珠暴漲,死死卡主脖頸處,試圖掙脫或解開收緊的衣領,雙腳不自然地踢動,大腿小腿狠狠磕上凸起的石磚、石柱與石刻雕像,龌龊的血漸漸滲出褲腿。
索拉緊接着權杖的離去而起身,同時揮動右手甩出外套,不偏不倚蓋上呆然的雙胞胎。米娅和米特瞬間反應過來,翻滾掙紮着扯動外套,一時被困于原地。
純正貴血的放逐者第一次在侍從們面前展露其高傲不容拒絕的一面,站到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綻放滿懷惡意的豔麗笑容,以氣音傳話:“哦呀?失禮失禮,可是在我看來,你可能更适應被釘在牆上呢。嗡嗡亂叫的蟲子總是惹人心煩,對吧?”
男侍從已經無法回答他的話。窒息感教他腦袋昏昏沉沉,眼睛愈發渾濁。索拉也沒有指望他的回應——躲在拐角的另一人已經悄悄撤離,想必他會替侯爵傳達不滿之意。
碀!
寶石權杖受到主人的應召,借着魔法之力抽離石牆,發出沉重的聲音。男侍從應聲摔落在地,無意識地扒着咽喉劇烈咳嗽。
他們前些日子還誇贊的侯爵卻沒有再看他一眼,視若無睹走回書房,反手合上兩扇大門。寶石權杖被他夾在腋下,寶石閃耀輝芒,絲毫看不出差點奪走一人性命。
米娅憤恨地拽起長外套,重重甩到地攤上,朝着華美的飾紋連踏三腳:“你個瘋子、你個瘋子、你個瘋子!”
索拉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發脾氣,懶洋洋地躺回單人沙發。
過了一會兒,米娅停下動作,珍重地拾起外套,驅動頸間的風之刻印魔法寶石。刻印于炙熱之夏的微風輕柔拂過,帶走了外套上突兀的腳印、灰塵與褶皺。好了,現在長外套又恢複了華麗筆挺的模樣。
做完這一切,米娅優雅地行禮,雙手獻上外套予索拉侯爵,假惺惺地開口:“尊敬的侯爵閣下,感激您的援助,同樣感激您的體貼,使我和弟弟免于肮髒的蔑視。”
索拉好脾氣地伸手,接過自己的長外套,随手搭到沙發扶手上,滿意地誇道:“這是我的榮幸,米娅小姐。您的禮儀很完美,請繼續保持。”
米特賴在客座沙發椅上,看兩人你來我往假笑笑意,渾身雞皮疙瘩暴起。他一邊哆嗦一邊抱怨:“索拉哥哥、米娅,你們結束了嗎?我有點受不了啦!”
索拉了然地點頭,驅動魔法展開外套,重新蓋到少年身上:“我就說吧,最近晚上還是很冷的。多穿點。”
米特兩個胳膊立刻伸進兩個袖口,迷茫地問:“是、是這樣嗎?不過索拉哥哥,你把衣服給我沒關系嗎?”
米娅搶先一步開口答:“當然沒關系。這件衣服他是再也不會穿了的。”
索拉配合地點點頭。他才不要穿人家踩過的衣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