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祝向雲頓時蔫吧了:“被香帥發現了,沒夜訪成功!”
“香帥是盜中元帥,祝姑娘被香帥察覺也正常,不必放在心上。”鐵手笑着寬慰。
莫說她了,先前京城白玉美人一事,他們四個布下了天羅地網,還是讓楚留香功成身退,留下一方淡藍色的信箋,上面字迹挺秀:
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注】
當真是在京城出盡了風頭,為此,他們四個接連被世叔安排了數不清的案子,尤其是無情,小樓的燈火簡直從夜晚亮到白日。
一想到那些時日堆積成山的案件,鐵手莫名心酸,而導緻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正在小樓裡悠閑地品茶。
隻要多看一眼,鐵手都能想起那段日不能寐,寝食難安的日子。
道不盡的心酸最後均化作一聲歎息。
慘,真慘。
祝向雲擡眸,解釋道:“不是啊,是我坐在小樓樓頂,看你的……”
坐在她旁邊的楚留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小友,不必如此……詳細。”
姑娘沒害羞,他們幾個大男人倒是被她坦然的态度整羞澀了。
活了三十載,他也沒有見過如此膽大的姑娘,敢夜闖神侯府,還敢在無情鎮守的小樓屋頂心安理得的翻看……從鐵手舊樓裡順來的書,更是在大庭廣衆下直言不諱。
等這姑娘害羞,估計這輩子是等不到了,還不如從源頭解決。
鐵手再次紅了耳根,無情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遙想,大晚上有姑娘在你睡覺休息的房頂上翻看着從你師弟那裡順來的春宮圖,想想都覺得詭異。
34.
第二日,無情收到了丐幫寄來的帖子,裡面還有諸葛神侯從江夏寄過來的信件。
無情和鐵手商量了一下,神侯府不能沒有人,待嚴魂靈回來後,鐵手再去湖北。
此刻的祝向雲還是昨夜那身裝扮,隻不過面容卻是與她之前的樣子大有不同。
眉目間多了幾分英氣,鼻梁更挺了些,眼神也比之前添了一分柔和,眉眼間距比之前窄了幾分,喉結也更加明顯,五官也有細微的不同。
乍一看,此人當真有幾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細看,又發覺此人言談舉止間有股難以道明的威嚴和平易近人。
總之,怎麼看這人除了身上那襲白袍,與昨夜的祝向雲都沒什麼關系。
楚留香将眼前的男子認真審視了一番,溫和的笑裡多了分不易察覺的冷意:“敢為閣下是?”
扮作男子的祝向雲隻是笑着搖了搖扇子,沉默不語。
在無情看不出來前,她是決計不會主動脫下自己的馬甲。
這就是現代化妝技術的神奇之處。
什麼易容在中國美妝前,通通都要讓道。
她對自己今天的傑作十分滿意,隻等着待會兒看無情他們一臉震驚的樣子了。
不能笑。
她連忙壓下了即将上揚的唇角。
有時候笑點太低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等無情出來時,眼裡的審視大過了好奇:“不知閣下到訪,無情有失遠迎。”
眼見着事情的走向漸漸偏離了軌道,祝向雲也裝不下去了,收了扇子:“不是,我啊,祝向雲,你們都沒有認出來嗎?”
楚留香認真審視了眼前的男子一圈,眸光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視線微凜:“閣下可莫要開玩笑!”
聲線雖學得七八分像,可一個人易容再怎麼厲害,眉目間的眼距是不可能改變的。
思及至此,楚留香握緊了扇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哪裡來的賊人,居然敢在神侯府内犯案,還穿着他小友的衣袍?
楚留香這樣想着,手中的折扇卻在此刻扔了出去,足尖一點,一眨眼便掠至那人身後,點了“他”幾處穴位。
祝向雲連忙用手中的扇子擋住楚留香突如其來的攻擊,她雖然接下了這麼來勢洶洶的一擊,卻将她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在她不曾發覺的時候,楚留香突然來到她的身後甚至點了她幾處穴位。
她突然松了一口氣,幸虧隻是點穴,不是無情在身後放冷箭。
“香帥,點穴對我沒用。勞煩幾位大哥别試探了,成嗎?”
玩脫了。
她方才看見無情搭在輪椅暗器上的手,在小命和捉弄幾人之間,她很識趣地選了前者。
聽到熟悉的口癖,楚留香總算松了一口氣:“小友怎麼這般……淘氣?”
若非他方才擔憂她的安危,隻想着活捉此人,此時她早已被無情的暗器所傷。
萬般想要說出口斥罵她的話均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楚留香覺得自己分明還沒有子女,卻平白生出老父親的操心。
“祝姑娘?”無情詫異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他相信楚留香的眼裡,但對于眼前面相很陌生的……“男子”,他還是很疑惑。
臉上并無半點易容的痕迹,五官也都是真實的。
不對……
頭骨,一個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改變頭骨的大小。
無情淡淡一笑:“祝姑娘的易容術的确出神入化。”
連他都差點騙了過去。
祝向雲撓頭,臉有些發熱:“哪裡哪裡,我這也隻是班門弄斧。”
楚留香無奈地看着她:“小友該提前打個招呼的。”
祝向雲展開扇子,拍打了身上的塵土,道:“害,我這不是想給二位一個驚喜嗎?”
誰承想這二人戒備心這麼重?
無情:“既是個誤會,我們便出發吧。”
祝向雲合上扇子,神情振奮:“沒錯,出發。”
楚留香點點頭,他此次前來就是因為此件事情。
京師離丐幫的總舵有些遠,遠在洛陽。
在前去洛陽前,無情和四劍童去了一趟金風細雨樓,至于去做什麼,祝向雲也不好多問。
時至黃昏,天色昏暗,祝向雲已經卸了臉上的妝容,她和楚留香不緊不慢地走在轎子一側,無情原本是想要給他二人安排一輛馬車,結果被祝向雲以出行不便給拒絕了。
山路多陡峭,四劍童年紀雖小,輕功卻不錯,在這種山地擡着轎子依舊能如履平地。
祝向雲盯着腳下的路,聽着無情冷清的聲音從轎子裡傳來,向他們解釋着此行的目的和目前的局勢。
北丐幫内汪劍通身患重疾,欲将幫主之位傳于喬峰,而喬峰如今正在雲南分舵,在喬峰離去不久後,幫内陸續有人聽到笛聲相互殘殺,更有弟子當場暴斃而亡,其屍體在斷絕氣息後瞬間化作一具白骨骷髅。
喬峰離去前日正逢洛陽花會,有不少江湖人均在花會後有了中毒迹象。
丐幫副幫主馬大帥已癱瘓在床,其夫人在十日前以汪劍通名義寫信給金風細雨樓尋求幫助。
金風細雨樓與丐幫皆為天下大派,蘇夢枕得知此事後也前往了洛陽,卻離開京師前不幸受傷。
如今丐幫那傳來的消息是有人在花會上散布了大量的毒蠱,至于是何種毒蠱,并未有人能給出具體解釋。
溫家和唐門參加此次花會的人也被扣在了丐幫,洛陽王溫晚也被丐幫關了起來。
“喬公子來信,希望神侯府能派人前去調查清楚真相。”
“喬幫主……”祝向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改口,“我是說這位喬大俠是被什麼絆住了腳嗎?按理說他此時不應該早就回到了洛陽嗎?”
按照朱淮序所說,杏子林劇情就在一個月以後,那麼喬峰此時理應在丐幫成了新任幫主。
在繼位宴上康敏引誘不成,康敏懷恨在心,發現了汪劍通留下的信件,得知喬峰真正的身世,遂聯合白世鏡害死馬大帥,勾結全冠清和徐長老策劃杏子林事件……
那四大惡人此刻估計忙着和段正淳不死不休才對,讓喬峰出手豈非輕而易舉。
無情輕歎一聲:“此事本沒有那麼複雜,丐幫内确有弟子暴斃,卻不是因為那所謂的毒蠱。
如今最棘手的則是唐門、溫家、丐幫三大派之間矛盾。”
楚留香解釋道:“喬公子如今在雲南被唐門的人抓起來,正在回洛陽的路上。”
唐門的長老親自出面抓了他,想要借他之口還唐門一個公正,喬峰自然應允,是以才有了這麼一樁烏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