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傷之後,蕭驚妩也沒法出門,隻得日日在栖遲居躺着,實在躺不住了,便教竺璇扶着她,在院子裡走走。
在家中躺着委實乏悶,同逄瑛下棋也下得沒了意思。她便吩咐竺璇,去尋了些話本子過來。
竺璇問:“殿下想要哪般的話本?”
“皆可,情節越惡俗越好,看着起勁。”
竺璇很快就尋了不少話本子過來,蕭驚妩挑挑揀揀,留了好些本,捧在手中翻看起來,這才不覺那般無趣難耐了。
她午後将将小憩了片刻,便又坐到了湘妃榻上,捧着書看得專注。
竺璇進來禀報。
“殿下,甯王和九皇子到訪。”
甯王來自是不稀奇,難得今兒個,她那未婚夫也來了。
“将人請進來。”
蕭驚妩到了正堂,将将坐下,便見兩道身影大步流星邁進了門檻。
“見過二位殿下。”
“不必多禮,聽聞太女受傷,本王和老九特地過來看看你。”
謝央今兒個依舊是一身女子打扮,這麼清澈悅耳的男聲從他嘴裡出來,實在有些違和。
他說完,用胳膊肘不輕不重地撞了撞謝隕。
謝隕這才開口:“我為太女送了些藥來。”
他招招手,後頭跟着的小厮連忙上前,将托盤呈上。
“紅布封的陶罐,乃祛疤所用。另一罐是為活血化瘀。”
“九殿下有心了。”
蕭驚妩笑了笑,“二位坐罷。”
謝央甫一坐下,便忍不住開口:“太女先是被人劃傷了手,接着又崴了腳,莫非是近來犯了太歲?”
常老太爺那一劍頗重,她手上至今仍纏着細布。
蕭驚妩歎了一聲,道:“流年不利,喝水都塞牙。”
謝隕抿了一口茶,輕哼着笑了一聲。
“四哥倒是素來運道極好,教人羨慕。”
謝央的生母,乃是宮中容貌最盛的淑妃。他們母子向來備受榮寵,謝央的吃穿用度,乃宮中諸多皇子中最好的,便是皇後嫡子也比之不及。
且他分明年歲已大,至今卻仍未娶妃。
陛下要賜婚,于情于理也當先賜他這位兄長,可偏偏繞過了他,将蕭驚妩指給了謝隕為妻。
謝央未曾聽出他話中的意思,還當是在誇他,語氣中頗有幾分自得。
“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本王的确向來時運頗佳。太女,要想這運氣好,首先就得多笑,人高興了,氣就順了,你若日日愁眉苦臉,那黴運不找你找誰——是吧老九,你也笑一個。”
謝隕勾了半邊唇角,算是笑過。
見蕭驚妩面前案上擺着本書,謝央疑惑問道:“太女,你這是看的什麼?”
她那書外隻有一張藍皮,并未題有書名。
“就是些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
“喲,巧了不是,本王也愛看話本子。”
怪不得他能同那些貴女們,玩到一處去。
“你手上這本講的什麼?好看嗎?”
話本子這種東西,向來是看過就忘。蕭驚妩翻過看了一眼才回他。
“還行,這本講的是一位千金小姐被賜婚給了皇子,兩人原先彼此厭惡,後來卻日久生情,白頭偕老的故事。”
謝央合掌稱贊:“好!你看完了給老九送去,教他也看看。”
“不必了,四哥愛看,還是給四哥送去吧。”
謝隕起身,撫了撫衣角褶皺。
“藥已送到,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謝央忙叫住他:“老九,你有個什麼事,坐下。”
謝隕轉身,語氣誠懇,“當真有事,太子近來在查官員貪腐,命我去打打下手。太女有四哥作陪便是,我先走了。”
見謝隕頭也不回地走了,謝央長歎一聲。
“這豎子,當真爛泥扶不上牆。”
謝隕走了,蕭驚妩朝着一旁的祁暄和道:“你也不必站着了,坐罷。”
近幾日,祁暄和日日來為她按跷,總算沒那麼怕她了,可眼下謝央在這兒,又是大氣不敢出。
他在拒絕與答應之間反複斟酌,可若要拒絕,便得開口說話,再三糾結之後,他最終還是不敢開口,隻得老老實實地坐了過去。
見他坐了過來,蕭驚妩拿起另一本書。
“我這兒還有一本,講的是一男子家道中落,被賣與青樓做了琴師,公主來青樓相中了他,便為他贖身,予他銀錢放他自由,最終兩人相戀,恩愛一生的故事。”
這話本子倒是稀奇,上頭非但有字,還有畫。
蕭驚妩翻至此頁,畫上的公主正與琴師纏綿悱恻。
她往桌案的方向靠了靠,離祁暄和愈發近了些,就着自己的手,給他看。
“你瞧。”
感受到身旁女子驟然逼近的氣息,祁暄和屏住呼吸,強裝鎮定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