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公主将于宮中設宴,屆時會邀郁娆一同前去。”
逄瑛微微蜷起五指,虛握成拳,旋即又松開來。
“明日,便能再見蔣水了。”
蕭驚妩卻道了一句:“不。”
見逄瑛疑惑地擡眼望了過來,她朱唇輕啟。
“我打算夜探軒轅府。”
如今軒轅嘉納已然領兵出征了,想來府中定然會留下不少人看着郁娆。
但隻要他不在,其餘人等,不成氣候。
暮色漸沉,日落星起。
眼下已近亥時,蕭驚妩戴上帷帽,避開太子的耳目,翻身進了軒轅府。
軒轅府外瞧着無甚異常,府内,卻有人把守在府中各處角落。
她沿着侍衛的方向一路行近。
看守的人越多,離郁娆的住處便越近。
蕭驚妩避開人,正打算去将屋舍挨個查探一遍,忽而瞧見一道身影從對面的屋子裡出來了。
她定睛一看,這豈非正是她此番前來要尋的人。
蕭驚妩躲在屋後,微微側過身子去望那道身影。
這張臉蛋幾乎是令人心神一震的美,與蔣水足足有十成像,可眉目間的神态,與之卻截然不同。
郁娆微微蹙着眉,雙眉纖細無峰,若天邊高懸的彎月,明淨眼眸低垂着,看上去頗有幾分乖順。
她一身素衣,懷裡抱着隻盛了過半水的木盆,徐徐往外走。
蕭驚妩匆忙跟上,隻見她拎着剛剛燒開的水壺,将裡頭的沸騰滾水,往盆中緩慢倒着。
“怎麼磨磨唧唧的,還不快點,夫人都要就寝了。”
正說着,郁娆被人猛然推了一把。
水壺一斜,灑了些在她扶着木盆的手上。
滾水瞬間将她的手背燙得通紅,她猛然一個激靈,另一手的水壺也摔了下來。
熱水淌了滿地,不住地向上冒着水霧氣。
那隻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發紅,與周圍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看上去十分駭人。
她想要捂手,卻不敢觸碰,渾身顫抖着想要尋涼水來,卻被方才那人再度推了一把。
“會不會做事啊,熱水都沒了,是想要我們夫人用涼水洗腳嗎?”
這時,一位侍衛模樣的人,快步走了過來,擋在了郁娆面前。
“岚春姑娘,過分了。”
岚春冷笑着看着他。
“怎麼,柴侍衛心疼了?”
柴朔立刻皺着眉解釋。
“在下奉将軍之命,護衛郁姨娘平安,還請岚姑娘莫教在下為難,更莫信口雌黃,胡言是非。”
“将軍命你護衛她平安,可眼下不過是命她去給夫人打水洗腳,怎就讓她不平安了?郁姨娘身為妾室,侍奉将軍與主母,是她應盡之責,柴侍衛也要管嗎?”
柴朔一介武夫,嘴上功夫自是遠不及岚春,聞言,不知該如何辯駁,可仍然杵在郁娆的面前,不曾後退一步。
郁娆伸出那隻被燙紅了的手,貼了貼耳垂,待痛意不甚明晰之後,便繞過了面前想要護着她的柴朔。
“我的傷不礙事,柴大人不必擔憂。”
她都發了話,柴朔隻得道:“屬下這就命人去請大夫。”
“請大夫?”
岚春目光一瞥。
“她的手被包紮起來,還如何伺候我們夫人洗腳?不過一點燙傷,啧,瞧給郁姨娘金貴的。”
郁娆隻好道:“還是不必了,多謝柴大人好意。”
說完,便端着那盆水,轉身又進了屋子。
蕭驚妩跳上了屋頂,揭開一塊磚瓦,趴下身子觀察着屋中動靜。
屋子裡,軒轅夫人正坐在榻上。
郁娆将木盆放下後,便跪着伺候她脫去鞋襪。
軒轅夫人冷眼打量着她。
“勞煩郁姨娘了。”
郁娆臉色不佳,但仍是強撐着挂上了一抹笑意。
“此乃妾之本分。”
軒轅夫人笑着,忽而身子前傾,挑起了郁娆的下巴尖,迫使她擡起臉來。
“難怪将軍喜歡你,喜歡成那般,當真是個乖巧懂事的。”
這并非是在誇她。
郁娆不敢動彈,一直到軒轅夫人看夠了,松了手,她才得以繼續動作。
侍奉主母洗腳是有講究的,此前,岚春已教過她該如何做,眼下已是駕輕就熟。
她捧着軒轅夫人的左腳,一手墊在其交心處,另一手扶着她的腳踝,将其緩緩浸入水中。
忽而,榻上坐着的軒轅夫人,發出了輕微的“嘶”聲,像是被燙着了。
郁娆還未反應過來,一道響亮的巴掌,便已然落在了她的臉上。
緊接着便是岚春的厲聲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