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座上都是女賓,謝央也在場。
他扮作女子來,臉蛋吸睛得很,比起蕭驚妩和郁娆都不遑多讓,同其餘諸位女眷們聊得十分熱絡。
待用過膳後,謝央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道:“表姐,母妃前兩日念叨着,說有段日子不曾見過你了,你若無事,不如便同本王去瞧瞧她?”
軒轅夫人本名羅素,其母乃是淑妃的同胞姐姐,她與謝央,便是表姐弟。
羅素卻看向郁娆的方向。
謝孤菱連忙道:“軒轅夫人且去吧,本公主頭回見郁姨娘,總該備上一份見面禮,郁姨娘便随我一道往宮中去,我好挑些衣裙首飾相贈。奎王妃,你也一起吧。”
羅素隻得應下,與謝央一道往淑妃那處去了。
其餘女眷們都各自出了宮,不消多時,席間便隻餘下郁娆一人。
她看上去有些慌張,但仍安靜地跟在謝孤菱的身後,進了殿中去。
女為悅己者容,謝孤菱有個愛慕已久的心上人,她自是常把心思花在打扮上,宮中堆着的名貴珠寶、布匹首飾當真不少。
瞧見這些,她暗暗歎了一口氣。
“這些物什,我一時半會是用不上了,郁姨娘多挑一些吧。”
宋蘭澤出征打仗去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郁娆委身行禮,不知該從何挑起。
這些可都是公主的物件,她豈敢随意挑揀。
見其為難,蕭驚妩随手取了一支碧玉流光蝴蝶簪,又拿過一對玉蝶戲花钗,為其戴上。
謝孤菱哼哼着說。
“九嫂嫂真是好眼光,這兩樣可都是四哥送我的。”
蕭驚妩挑眉。
“三公主舍不得了?”
郁娆一聽這些都是甯王殿下贈與的,當即想要伸手将其摘下,還與公主,卻聽謝孤菱繼續道。
“自是不會,你身後這一櫃子,都是四哥送我的,随便拿吧。”
謝央平日裡無事可做,便日日上街買這買那,買來他自己又用不完,便輪番送與各位親朋好友,很是大方。
蕭驚妩拿起石黛,為郁娆描眉,将其原本淺淡無峰的遠山眉,改為了眉峰上挑、走勢鋒利的新月眉。
蔣水所鐘愛的,便是這般的新月眉。這樣上挑的眉形,會襯得她愈發明豔。
眼前人與記憶中的那張臉漸漸重合,有那麼一瞬間,蕭驚妩仿佛回到了還在沅國的時候。
郁娆正望着銅鏡,在瞧自己新改的眉,忽聽謝孤菱問她。
“我先前聽人說,軒轅将軍對郁姨娘十分看重,去哪兒都得派兵跟随着,不知這其中究竟是何緣故?”
郁娆回身過來,望着謝孤菱答話。
“回禀公主,因我自幼身子不好,軒轅将軍時常擔心我會出些意外,是以命人一直跟随着。”
半晌,謝孤菱忽而将手中拿着的簪子扔在了妝奁之中。
緩緩開口。
“郁姨娘,我喜歡聽真話。”
謝孤菱雖不過十來歲,卻到底是在這深宮之中長大的公主。
雖說平日裡沒個正形,可闆起臉時,也難免讓人心頭一沉。
一聽此話,郁娆匆忙跪了下來。
她快速磕了個頭,有些為難。
“妾身知曉欺瞞公主乃是大罪,隻是、隻是家醜不可外揚,此事實在說不得,懇請公主,莫要使妾身為難……”
無論此人究竟是不是蔣水,郁娆頂着這張酷似她的臉,蕭驚妩實在沒法看着她如此跪求,隻得扶她起來。
“行了,郁姨娘起身吧。”
蕭驚妩都不再深究,謝孤菱自是沒興趣為難她。
從櫃中取了件衣裳出來。
“我瞧着這身倒是不錯,很襯郁姨娘的顔色,阿茵,去幫郁姨娘更衣。”
郁娆更是為難。
“多謝公主好意,還是不必了,妾身府上還有不少衣物……”
謝孤菱已經不耐煩了。
“郁姨娘當真不換?”
郁娆膽子小,哪禁得起她這般吓唬。
再三思量,隻得白着臉回話。
“妾身臉皮薄,不喜有下人伺候,可否妾身自行更衣?”
謝孤菱擺了擺手,郁娆這才抱着衣服,随着宮婢往偏殿去了。
待換好之後,才回到了殿内。
蕭驚妩打量一番。
“這身衣裳,比來時那身更加适合郁姨娘。”
她顔色盛,為了不太過引人注意,羅素為她置辦的那些衣裳大多是素淨白衣,連着首飾也多為樸實無華的木簪,蕭驚妩從未見過蔣水穿得如此素淨,瞧着實在有些不習慣。
郁娆接連被謝孤菱吓唬,臉色仍然白着,勉強笑了笑,算是謝過蕭驚妩的誇贊。
“我有個問題,還想請教一下郁姨娘。”
郁娆隐隐覺得,她還要問些令她難辦的問題,硬着頭皮應下。“不知王妃有何想問?”
蕭驚妩擡起眼來,打量着眼前人。
“不知郁姨娘,可曾記憶有損?”
眼前人聞言,卷翹下壓的睫羽猛然一震,瞳孔驟然收縮,似乎有幾分意外地擡眼,愣愣地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