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名字,皇帝不耐地蹙了蹙眉。
“臣妾可助陛下找到玟兒,隻求陛下,看在多年父子情分上,待找到玟兒之後,饒他一條性命。”
皇帝正在氣頭上,反問道:“這孽障意圖謀反,皇後竟還要袒護他?”
皇後走下殿去,跪在了殿中。
“玟兒是臣妾的長子,他有錯,但錯更在臣妾,是臣妾教導無方,才令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臣妾願代他受過,倘若陛下定要索他性命,臣妾願以此身性命,去換他活。”
說罷,叩下一個響頭。
她分明臉色慘白,身子孱弱如紙片一般,瞧着已沒了幾分鮮活氣,可語氣卻仍舊鄭重沉穩,擲地有聲。
“皇後不必如此,朕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倘若他誠心悔過,朕可留他一條性命,但若他仍舊死不悔改,朕便也沒有法子了。”
他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也要給朝臣一個交代,更要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多謝陛下。”
皇後道。
“牧若已去宮外,協助太子與沈将軍了,相信很快,便能将那逆子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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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廟。
牧若一身孝衣,額上系着一條白布。
她雙眼腫脹,跪在觀音廟中,兩手合十。
“願三殿下餘生平安順遂,如此,娘娘也便能瞑目了。”
她将一封信,藏在了觀音菩薩像後頭。
信上端正題着兩個大字——遺書。
這座觀音廟,是幾十年前,皇後求子時常來的地方。
後來,謝玟幼時得了陛下恩典,與皇後一道出宮去玩,謝玟走丢了,便在這裡一直等着皇後來尋他。
再後來,皇後身子不好,謝玟便時常到這座廟裡,求觀世音庇佑母後身體安康,福澤延綿。
牧若有把握,謝玟會出現在這裡。
得知母後薨逝,他定會親自問個清楚。
遠處,謝玟手底下的人,将廟中情形如實報給了他。
他立刻便想去廟中一探究竟。
費句匆忙出言阻止。
“殿下,此事隻怕有詐,我看那牧若,八成是皇帝派來誘你上鈎的。”
謝玟心急道:“不會,牧若姑姑是母後的心腹,隻聽母後一人的調遣,她絕不會害我的。”
“即便此事是真,皇後娘娘已經薨了,您現在出現有什麼用?若是想要那封遺書,派底下的人去取便是,您何必親自冒這個險。咱們即将逃出城,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謝玟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附近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就算有事,我也有把握脫身。”
牧若姑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相信,即便是父皇逼迫,她也絕不會來害他。
費句哪勸得住這個主,隻得調了些人,跟着謝玟一塊兒往觀音廟的方向去。
牧若跪在廟中,忽而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姑姑。”
謝玟紅了眼眶,快步跑了過來。
“母後呢,她還好嗎?”
牧若望着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謝玟還沒回過神來,突然,身周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大群人突然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将他和身後的人團團包圍。
謝玟瞬間愣了。
“姑姑,你……想殺我?”
“三殿下,您成了亂臣賊子,娘娘怎可能會好?”
牧若站起了身。
“請您随我們一道回宮認罪吧。”
謝玟絕望地看着她,忍不住冷笑。
他那麼相信她,可她竟然用母後身死騙他出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母後的意思?”
牧若沒說話,謝玟已然明白了。
她從來都隻聽皇後的話。
這次,也是一樣。
牧若道:“陛下看在多年父子情分上,不會要了您性命的。”
謝玟笑了笑。
“父子情分?他将我幽禁于南微行宮之中,終年不見天日!牧若姑姑,你知道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嗎?三年……我整整被關了三年,時至今日,還有什麼父子情分可言,我若不逃,難道就任由自己被關在那座冷宮裡一輩子嗎!”
柱後,謝綏與沈岫快步走了出來。
謝綏道:“三哥,随我們回宮吧。”
“我呸,謝綏,少他媽跟老子假惺惺的,老子看見你這副假樣子就惡心!”
說完,提着劍便往謝綏那邊招呼,兩邊人迅速戰在了一起。
費句沖了上來。
“殿下,莫要戀戰,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