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上下喜氣洋洋地張羅着喜宴。
飯廳裡、花廳裡都擺了飯桌,女使帶着靜姐兒、婉姐兒、順姐兒一起在院子裡玩,親友們齊聚在張家喝喜酒。
廚房請了正店裡的大廚來燒喜宴。
張惠雲與善雲坐在桌邊吃席。
張升煦幫着招呼客人,洪勝武也應邀來喝喜酒。當張升煦招呼他多喝幾杯時,他拉住了他問:“那邊一桌上的那位是?”
他看向的,正是張善雲和張惠雲那一桌。
“她們啊,是我的兩個堂姐妹。”張升煦在前任同僚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攬住他的肩,“善娘你見過,邊上的是她姐姐惠娘。”
“哦。”洪勝武伸手撚起一粒花生米送進了嘴裡。“她是一個人回娘家來的嗎?”
“她跟婆家和離了,現在住在家裡。”
洪勝武點了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又往張惠雲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
這一天,張善雲出門的時間晚了些。卻在她出門之前,楊家的表妹孫丹珠尋上了門來。
一家子正坐在飯廳裡吃早飯,張升照和張惠雲都在。
女使将孫丹珠引到了飯廳裡。
王巧平正在奇怪怎麼這一大早來了不速之客,站起來正欲開口問,卻不料孫丹珠忽然哭喊起來。
“三姑娘,我求求你,把表哥還給我吧!”她哭着喊着,便撲倒在張善雲面前跪了下來。
張善雲被她吓了一跳,張惠雲坐在她邊上,伸手去拉孫丹珠:“孫姑娘,你起來說。”
孫丹珠卻怎麼也不肯起來,繼續哭喊,“三姑娘如果不答應我,我就長跪不起了!三姑娘家室這麼好,自己又有治病看診的本事,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可我除了表哥,我就再也尋不到其他人了!”
王巧平走過來,柔聲勸她,“孫姑娘,你有話好好說。”然後她和張惠雲一人一邊,把孫丹珠扶起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張惠雲問她:“孫姑娘,楊家已經和我們張家議了婚事,今日你來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丹珠哭得抽抽搭搭,“我知道,可是我和我娘在老家早就沒了房子田地,也沒了可以投靠的人,若沒有表哥,我和娘又能去哪呢?三姑娘,我求求你,你即使不嫁給表哥,還有無數年輕有為的郎君等着你去挑,可是我沒有退路了。”
張惠雲問:“孫姑娘,你冷靜些,我問你,楊家二郎可曾對你許諾過什麼?”
孫丹珠看着張惠雲,不明白她的意思,茫然地搖搖頭。
“那又或是楊家對你許諾過什麼?”
孫丹珠又搖了搖頭。
張惠雲說得凜然:“既然這樣,便說明楊家和你,除了一層遠親關系,便再沒有其他瓜葛了,你今日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要求我妹妹把楊二郎還給你?”
孫丹珠聽了害怕,立刻又站起來,去拉扯張惠雲的衣袖,“是我錯了,姐姐,我、我求求三姑娘,把表哥讓給我吧!”
張惠雲簡直啼笑皆非,“孫姑娘,沒見過這樣的人,你以為你弱你有理嗎?趕緊回吧,張家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她轉頭吩咐女使:“攬星,白露,去雇輛車,送孫姑娘回去。”
兩名女使說了是,便要來拉孫丹珠。
孫丹珠又哭又喊,但是力氣總歸抵不過做活的女使,哭着被兩人送了出去。
張善雲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呆立在那。
孫丹珠走後,她頭也沒擡,和女使說:“問禅,你去一趟醫館,說我今天有事,不能去看診了。”
王巧平走過來和問禅說,“快去。”然後她看向張善雲,勸道:“善雲,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嫂嫂不用擔心我。我回房間去了。”
張惠雲拉住她,“我陪你去。”
王巧平道:“飯都沒吃上幾口,我一會兒給你們送房裡去。”
惠雲朝她點了點頭,然後陪善雲回房去。
“二姐姐,對不起,害你飯也沒好好吃。”張善雲走的很慢,邊走邊說。
“不關你的事,是楊家那個表妹不講禮數。這事擺明了是楊家不厚道,他們既然來我們家議了親,那些個親戚的事就該他們處理好,怎麼能讓親戚跑到我們家來胡攪蠻纏?我等會兒到醫館去和楊家哥兒說,叫他來和你賠禮道歉!”
張善雲搖了搖頭,“二姐姐,你不用去。孫姑娘心儀學之哥哥,這事其實我早知道。他家裡都知道,孫姑娘來了這半年裡,經常來給學之哥哥送午飯,高家表姨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