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訦的目光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緊緊地跟随着謝微涼,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不知道為何,謝訦突然不願意再看謝微涼的目光。而漸漸的,他也發覺支撐着自己不顧一切奔向這裡的那股子沖勁兒消失了。
熱情冷卻下來之後,留下的便隻剩下了無盡的迷茫,以及隐藏在其中的那一絲、他極力想要忽略的悔意。
謝訦下意識撫起了額。
而站在他面前的謝微涼顯然并不清楚這些隻屬于謝訦一人的兵荒馬亂,她隻是看到了謝訦撫住了額頭,神情痛苦。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包括太醫在内的許多人說過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斷定謝訦的頭疼可能是體内已經去除的餘毒的後遺症。
本能驅使着她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突然昏迷的謝訦,随即便向不遠處見狀連忙跑過來的竹沫厲聲道:“快!叫太醫來!”
“是。”竹沫連聲應道,卻聽到那邊已經将謝訦放在懷中的謝微涼又道,“再派人拿着這個去請靈隐大師。”
謝訦的毒一直都是由他照料,在這等危急關頭,請他來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此時的謝微涼突然慶幸起謝訦突然獨自一人跑過來,是以現在整個宮裡還沒有多少人知曉他的情況。
随後,謝微涼又吩咐道:“今日這裡發生的事情,半點也不許透露出去。”
雖然她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包括竹沫在内的崇德殿的其他宮人都是見識過他們這位娘娘的厲害的。
是以在謝微涼說完這話之後,在場的宮人們紛紛應道:“是——”
“來兩個人,将陛下擡到正殿去。”
這裡距離正殿最近,故而謝微涼才有此一說。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其他的宮人便散去了。
謝微涼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兩名太監,以眼神示意,下一秒兩人便上前來,将謝微涼懷中的謝訦輕輕扶了起來。
“嗯……”懷中的謝訦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一旁已經抓住謝訦胳膊的小太監見狀吓得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随後一雙眼睛便害怕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謝微涼。
而謝微涼自然也聽到了謝訦的悶哼聲,見狀立馬擡手示意兩人輕些。
而懷中的謝訦在發出聲音之後,接下來都表現地十分乖順,是以也讓包括謝微涼在内的三人松了一口氣。
等三人兵荒馬亂地來到正殿的時候,竹沫早已經帶着太醫和靈隐在裡面等着了。
見幾人過來,竹沫立刻迎上前去,而太醫也是指揮着小太監将謝訦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随後靈隐便上前為謝訦診脈。
隻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靈隐的眉頭卻是皺得愈發緊了。
而一旁一直候着的謝微涼自是注意到了靈隐臉上的表情,見狀心中無端升起一抹憂愁來。
而後,靈隐走到前來的幾位太醫身邊,低聲同他們說這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其中才走出來一位年長的太醫。謝微涼自然是識得對方的——走出的這位乃是太醫院的前一任院判,也是如今太醫當中醫術最為高明的那一位。
“孟太醫,陛下的病……”謝微涼欲言又止。
聞言,名喚孟太醫的老太醫把完脈之後站了起來,向她行了一禮,随後才恭敬道:“啟禀娘娘,陛下他……并無大礙,隻是操勞過度引起的頭疼,多歇息就是了。”
聽到對方這樣說,謝微涼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心,她極輕地長舒了一口氣,随後臉上才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朝着一旁的竹沫吩咐道,“送幾位太醫出去。”
“是。”竹沫恭敬應道,随後伸出手來,“各位大人請。”
而靈隐見狀也欲準備離去,卻被謝微涼喊住。
“大師請留步。”謝微涼道。
聞言,靈隐轉過身來,臉上依舊帶着笑容,正欲說些什麼。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謝微涼的身後,似是看到了什麼,硬生生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微微颔首:
“那我去偏殿等娘娘。”
而謝微涼在聽到他這樣說之後,眉眼間的憂愁終于散去了些許,随後她喚來宮女。
“帶大師去……”
“娘娘!”鼻尖突然傳來悠遠檀木的香味,謝微涼擡眼,卻見方才還站在對面的靈隐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她身邊。
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近。
突然,謝微涼感覺手上多了一個物件,她低頭望去,手上赫然是一個稍微有些舊的香囊。
而後,靈隐的聲音響起:“娘娘……”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悶哼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