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聽他這麼說,心下稍安,随口說道:“我看書院裡面的兄台們都極為和善,我與他們相處的倒是不錯,尤其是司珩兄,他的性子活潑,為人也不拘小節,是個可以深交之人。”
見他主動提起謝司珩,李舟望便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面上含.着憂色地說。
“司珩兄是個好相處的,但你若與我一同組隊,恐怕再與他相處下去,你的處境會十分艱難。”
姜逢側頭困惑言:“為何會這麼說?”
李舟望迎上他的目光,長籲一口氣:“這件事還是要從翊然兄說起……”
他簡單地概述了一下蘇翊然和謝司珩的淵源,讓姜逢明悟了許多,在話語漸入尾聲的時候,擡眸與其對視,言辭犀利,使得對方面露遲疑。
“舟望兄,你說我會不會因為這次與司珩兄走得近,而從這個隊伍裡離開?”
“怎麼會呢?你并未犯錯,他們也不至于……”
姜逢抿唇,語氣裡夾雜着莫名情緒,“我聽沂川兄說,以太子為首的皇子們至今還沒有組隊,而且翊然兄乃是三皇子的表弟,若是我離開了,那三皇子便可進來。”
李舟望沉思不語,他何嘗猜不出來蘇翊然的想法,隻不過因為姜逢突然出現,打亂了幾人的計劃,就連自己也起了想讓姜逢做清客的心思,而暫時改變了最初的目的。
現下的姜逢無依無靠,又居住在李家,能力亦還不錯,李舟望這才有了真正招攬的念頭。如果姜逢能在嵊山書院學業有成,将來入朝為官。
那對自己而言,利大于弊,且要是姜逢知恩圖報,那則是可以多要幾分好處,來讓自身富足,可這些不足以跟三皇子相提并論。
一個是還沒有發迹的人,另一個當今聖上的皇子,二者根本沒有比較的可能,而且後者的從龍之功,更讓人眼熱。
發了昏的腦子驟然清明,再次望向姜逢時,眼裡少了幾分真切多了幾分利用,溫潤的嗓音在姜逢的耳畔響起,隐隐銜起的客套,讓姜逢眉心一擡,眸裡凝聚起的了然和玩味,在垂下眉宇的那一刻消逝。
“你多慮了,他們不會将這件事情做絕,否則每日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容易尴尬窘迫。”
姜逢身形一松,仿佛是壓.在身上的石頭消失了,那種輕快的感覺顯露于色,看得李舟望笑容不變,瞳仁深邃。
幾日後,嵊山書院。
在堂長的辦公處,他沉眸盯着桌前的東西,那是一個用布條包起來的粉末,與前幾日姜逢墜馬時,掉落在附近的粉末相似。
這時,範騰、毛文兩人一齊進來,朝堂長躬身一禮,臉色惴惴不安地觑着對方,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先生,您找我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堂長瞧出二人的緊張,也不着急問,神色平和,不受墜馬一事的影響,對他們打趣道。
“怎麼?無事就不能喚你們?”
毛文低聲道:“您找我們肯定有事,如果沒事就不會找我們了。”
看他這麼說,堂長笑容一斂,重新凝眸注視着範騰、毛文的眼睛,這一舉動,讓二人呼吸一滞,眼神飄忽,不敢真正與他對上。
“我且問你們,三日前,在林場裡,你二人都做了什麼?”
範騰、毛文一頭霧水,不明白堂長這是什麼意思,随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兩人對視一眼,說道。
“我們就在人群中,看姜逢是否能通過考核呢。”
堂長手指輕彈桌面,用餘光觀察二人的反應,“我怎麼聽人說毛文中途離開過一段時間?”
被倏然提起的毛文身形一顫,愕然地低頭,聲量很輕,像是在羞愧自己做出了這種事情。
“先生,您都知道了。”
他這回答,倒是讓堂長有一瞬間的錯愕,旋即極速掩飾下去,沒有繼續接過話茬,而是偏過頭問範騰。
“你呢?有什麼要交代的?”
範騰見毛文都承認了,心裡一下子沒什麼負擔和愧疚,很爽快地主動承認。
“先生,我們知錯了。不應該做這種事情,實在有辱嵊山書院的名聲。”
堂長指着桌子上的粉末,臉色冷峻,正色道:“也就是說,你們承認自己害得姜逢在考核時墜馬了?”
二人訝然在原地,雲裡霧裡的,有些茫然,其中一人開口道。
“先生,您在說什麼?”
堂長本想紮一紮範騰、毛文兩人,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這就讓他感到疑惑了。
根據這幾日的調查,此事很簡單,且當時在場的學子們,有人證明範騰、毛文的異舉,堂長本就沒有什麼線索,打算試探一番,結果發現事情好像朝着另一種方向發展了。
“沒事,今日讓你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莫要悠閑在院内閑逛,尤其是跟錢赫凡等人。”
堂長意味深長地掃了範騰、毛文一眼,使得二人神情微變,開始怔忪不甯,心道:原來這些天的行動,先生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