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我會盡量控制。”安今言越過沉默的紀沐向前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住還是問出了想要問的問題,她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又不想需要一個答案。
如此矛盾,自己都覺着好笑。
“因為我是女子,所以擔憂嗎?”
“嗯。”喉中擠出悶悶的聲音穿過空氣自背後傳出,安今言沒有回頭。
“其實無需這樣,像對待案組成員那般對待我便好。”
言外之意,我不需要你的擔憂。
也不值得……
她不知道紀沐聽懂沒,手搭在門闆上時用餘光悄悄瞟眼對方,隻能模糊瞧見紀沐站在暗處眸色沉沉,眼睫半耷着緊抿唇瓣。
沒有停頓,門被拉開隻是透出一絲涼氣便被迅速關上,桌面上快要熄滅的燭火輕微搖晃又恢複平穩,安穩的如同那絲寒風從未來過。
一扇緊閉木門,隔絕了兩人,隔絕了一暖一冷的空氣。
或許都挺冷的。
仰頭吹着寒風,望着蕭瑟的枝葉,安今言覺得好似有什麼東西流走,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
安今言一整日都沒有回到案組,在某些時刻,她總覺得身為現代人的自己與所處時代,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白日她去村子裡探望了奶奶,與老人聊聊天,也得知對方的身體情況逐漸下滑。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在這個地方,她第一次感到了無能為力。
就像是面對無人幫助被當衆殺害的戲子,亦或是心生妒忌而湧出殺意的友人,對于江佟簾的案子,她也至今沒有弄懂是何原因。
在外逛了一圈後回到案組,也沒有瞧見紀沐的身影,隻有忙忙碌碌做着手頭事的案組成員穿梭。
那一夜如同沒發生,兩人也十分默契的沒在提起,紀沐也聽取了她的建議減少了關心,二人隻是偶爾合作偵破案件。
相處的時間極少,但不知為何自那夜一直到春分,紀沐看起來很忙碌,除了在案發地很少能看見他的影子。
或許是手頭有什麼很重要的事罷。
春分,可謂是萬物複蘇,冬日時寂寥的街道也變得熱鬧起來,才解決完一個案件的安今言在街上閑逛着。
“安姐姐!”
稚嫩的叫喊使安今言停下腳步,扭頭看着。
笑容燦爛的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擡着頭望着她,手中拿着糖葫蘆遞給她,一旁還站着垂着頭有些腼腆的小女孩。
笑着溫柔摸摸男孩的腦袋,蹲下身與他們平視。
小半年來安今言獨自破的案子雖說不多,但也積攢了名氣,這座城裡許多人們都眼熟了自己,走在街上都會收到許多人熱情的招呼。
而眼前的這對姐弟兩是其中一個案件主人公的孩子,那起案件是她與紀沐一同偵破的,保住了孩子們母親的性命。
“安姑娘,那次還是謝謝你了。”女孩頭上落下一隻皮膚有些幹裂的手。
女孩回頭揚起笑容,大聲呼喊着,“母親!”
安今言緩緩站起身,眸子凝視着面色比先前紅潤了許多的女人,“舉手之勞罷了。”
女人的夫君無故卷入一起案件,不小心目睹了現場,犯人便以兩位孩童的性命威脅女子夫君不許說出去。
他們遵守了對方的要求,誰知幾日後案組出馬查這起案件,犯人擔憂事情暴露于是出爾反爾要殺人滅口。
一家子連夜逃離原住所,可中途其中一個孩子被犯人捉住帶走,焦急之下求助案組,這起案子也就撥到了安今言手裡。
兩人聊了片刻,互相道别後安今言剛想離開,一隻手卻抓住了他的手腕。
對于此舉,她已經習慣,拿着糖葫蘆波瀾不驚轉身,甚至在看見紀沐那張臉時張口咬下一顆山楂。
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紀沐,今日再見竟覺對方眼中疲憊,但身姿依舊挺拔,好似永遠都屹立不倒。
腦海中還是不自覺浮現那晚的場景,後來她每夜都會将門堵上,或在必經之路放上東西将夢遊的自己絆倒。
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根據紀沐每日晨時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有作用的。
她也不是沒提過搬出去住的意思,但紀沐不同意,她也沒法子。
“跟我出案。”沒有鋪墊沒有叙舊,見面就是案件也隻有他兩能做到這般,紀沐松開抓着安今言的手心,眸子凝視着她。
需要二人共同前往的案子,必然不簡單,她毫不猶豫點點頭,但還是問了一嘴。
“什麼案子?”
嘈雜的人群中,隻有紀沐的聲音格外明顯。
“人們稱為,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