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在偏遠的一座廢棄村莊,大霧迷茫狂風呼嘯不止,常常有下山前往集市之人從此處路過。
每個下山的人後背無一不背着竹簍,他們的竹簍中都存放着在集市中販賣的物品,滿滿一大框,背一路來腰酸背痛但又不得停歇。
因為一但停下來,就有可能會因周身彌漫的大霧而迷了方向,不過經常從此處經過的人倒是能憑着直覺找到方位。
就在數月前,第一個經過村子的人還在為即将到集市而興奮不已,覺着自己終是能為貧困的家中分帶些許。
然而越走欣喜越淡,越覺得背後的竹簍輕松許多,仿佛裡頭存放的東西在漸漸消失,卻絲毫沒有動靜難以發覺。
原先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到達目的地時才發現,竹簍裡的東西僅僅隻留下了一大半,似乎都被悄無聲息偷走了。
紀沐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安今言,但若僅是如此,必然會認為這番事件是村裡的小偷所緻。
從人群中央移到面攤旁的安今言也是如此想的,然而手中不停擀面,耳朵卻豎起來聽着二人言語的面攤老闆,悄悄向此處挪了一步,湊到兩人身邊。
正在垂頭認真思考的安今言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意吓得一頓,腳步下意識向一側挪動,随即擡頭正巧與偷偷摸摸的老闆對視。
瞧見安今言的動作,紀沐也緩緩擡眸看向了插入其中的第三人,隻見那老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布滿面粉的手想要擡起摸頭發,又忽的想起手上的東西及時停下了動作。
于是十分自來熟的完美加入二人的話題中,眼神向四周飄忽着好似在觀察什麼,确認沒人注意此處才放心開口。
“你們隻聽了一半。”
話畢,安今言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過去,視線移動示意對方接着說下去,全然忘記了一旁的紀沐。
發覺對方對自己的話有興趣,而現下又沒什麼客人,便招呼着二人來到面攤座位處坐下,還給自己随手拿了一壺水。
先是猛灌了一大口,大力放下杯子,砸在木質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但老闆毫不在意。
盯着那杯子,安今言隻覺得老闆夠豪放,杯子的質量也足夠好,這都沒碎。
“據那人說,他在集市待了一天後回家,必經之路就是那座村子,經過晨時的事他特意留意着四周,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偷了自己的東西。”
聽着老闆的描述,安今言自然而然腦海中浮現了畫面,該說不說這面攤老闆描述的時候畫面感很強。
背着竹簍的人兩隻手握着竹繩,警惕的轉動目光四處觀察着,不願放過一絲絲細節。
然而此處大霧四起,除了能隐隐約約瞧見道路兩側荒廢的村莊模糊的邊緣外,前方的道路都是看不清,更别提找到那時的小偷了。
于是那人隻好自認倒黴,放棄了尋找向前走着,忽然腳尖踢到了什麼東西,他頓了一下停住腳步,緩緩低頭望去。
一塊紅彤彤的東西骨碌碌向前方滾去,順着那東西的路徑一齊走着,沒滾多久便停了下來。
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東西,拿在手裡一看才發現這正是自己竹簍裡背到集市裡賣的水果,紅彤彤的水果上被啃的稀巴爛。
吃東西的人好似根本不會吃水果,不光是可以吃的果肉,連中間的核都被咬開,不規則的劈成好幾塊。
而咬了後才發覺核根本不能吃,便丢在了地上,氧化發黃的果肉上沾染了灰塵。
手中拿着不成樣的水果,他再次四處查看着,而身處的地方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便沒有再管。
眼見天色漸晚,那人不再耽誤時間,扔下水果快步走着,想要在太陽完全落山時離開這座荒廢的村子。
走了沒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腳尖又踢到了什麼,以為又是被丢棄的果子遂低頭看去。
一抹白花花的影子在眼眸中閃過,他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心中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鬼使神差的他蹲下身子。
湊近那東西,他頓時感到身上有數以萬計的蟲子爬過,森森然的恐懼感順着腳底爬上頭皮,一陣發麻的感覺充襲全身。
驚恐使他喉嚨好似被什麼掐住般根本叫不出聲,隻得愣愣看着地上的東西,瞳孔急劇縮小手止不住顫抖,眼中滿是恐懼。
“咚——”
木屋上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闆轟然掉落,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響換回了那人的神識,他猛地回神不敢再看地上那東西一眼,扔下籃子連滾帶爬跑出了村子。
身影最終隐沒在濃密的大霧中,隻留地上那頭骨空洞的大眼死死凝視離開的方向。
腳步聲消失,頭骨微微晃動了一下,毛發光滑明亮的老鼠從眼眶中鑽出,尖尖的腦袋一頓一頓環視四周,緊接着跑向迷霧消失不見。
“頭骨?”腦海中的畫面消失,安今言适時問出了疑問。
“會不會是村子裡死去的人。”她轉而看向面攤老闆,然而老闆還沒答話,一旁沉默不語的紀沐手腕随意搭在桌上,動作肆意懶散張了口。
“僅憑這一個頭骨,自然是沒法看出什麼。”
在紀沐開口時安今言便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見着對方這般模樣一時有些恍惚,差點覺得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紀沐,而是另有其人。
怎的才多久沒見,對方的行事風格姿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全然不像是自己認識的,那面無表情的案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