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雲,”趙松果說,“導師的朋友,我懷疑我隻是導師還人情輸送到事務所的免費勞力。”
“不用懷疑。”初央吃飽了,靠在椅子上嘗了口酒。
大概是食欲得到了滿足,她的臉色也好了很多,面上紅潤起來,慵懶靠在木椅子上,眉眼帶着笑意,看上去,和藹可親。
“謝謝安慰,我覺得更心酸了呢。”趙松果啃着骨頭。
“你對陳玉林這個名字有印象嗎?”初央看向趙松果。
“陳玉林?陳玉林律師事務所?”趙松果回憶了下,“我導師應該認識吧,聽說是我們學校的,我看看校友群。”
她擦擦手拿出手機,翻了會兒,“找到了,要我幫你聯系一下麼?”
“好呀。”
“你找律師幹嘛?要打官司麼?”孟泉一臉天真無邪。
“沒事,玩兒去吧。”
孟泉不樂意了,湊過來拉着她胳膊撒嬌:“爹跟我講一講嘛,是不是要幹那對母女了?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我最近可是查了好久周夏栀……”
“查她幹嘛?”初央憐愛地揉揉她腦袋,“本來腦子就小,不夠使,别費心了。”
孟泉:“……”
趙松果終于吃飽了,放下最後一塊牛骨頭,滿足地摸了摸小肚子,撐得毫無形象靠在椅子上,“哦對了,我大學舍友跟周夏栀是高中同學,需要我幫忙問問嗎?”
“好啊!高中同學爆的黑料多帶勁啊!趕緊滴趕緊滴!”孟泉噌地一下激動起來。
初央真心疑惑了,“你們為什麼對周夏栀這麼感興趣?”
孟泉跟趙松果同時擡頭看向她,兩人臉上表情出奇的一緻,是一種欲說還休的欲言又止,眼神明顯朝某個暧昧的方向發展,大概意思是: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嗯?”初央誠心提問,“說說你們的看法。”
“央兒啊,雖然你是我名義上的親爹,但是吧,就算是親爹也接受不了被人插足婚姻橫刀奪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沈扶南那小子确實有幾分姿色……”
趙松果深以為然地點頭,小圓臉上上下下,誠懇地試圖用并不明顯的下巴磕自己的鎖骨。
“我像是那種為了搶男人失去理智的人?”
“當初你可是為了沈扶南甩了謝簡一,那可是謝簡一!”趙松果語氣充滿了譴責。
那可是她當年親眼磕的cp!
謝簡一,江城四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高嶺之花,常年年級理科第一(他們當年還分文理),但為人低調,從不參與任何表彰活動,因為每次都不去年級前五十拍照現場導緻“謝簡一”三個字隻存在于每次考試年級排名表上,甚至還是高中畢業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謝簡一的謝,是江城謝家的謝。
城南謝家,江城真正的老錢,謝家的資産及人脈不是他們這群暴發戶能比的。
“你們高一就是這麼傳的?”明明趙松果說的是中文,初央卻有種她說帶布基納法索口音版法語的茫然。
“不然呢?你前腳跟沈扶南訂婚,後腳就甩了小謝,這你讓群衆怎麼想嘛。”孟泉聳聳肩。
“我不是說了,我是被甩的那一個嗎?”天地良心,初央當時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被甩的消息傳出去了。
“誰信呐,”孟泉切了聲,“你初央怎麼可能被人甩,肯定是為了照顧人家小謝的面子才對外這麼說,實際上誰不知道,肯定是你玩膩了人家,看上了沈扶南呗。”
“對的對的。”趙松果跟着應和。
初央:“……”
那她現在被繼妹搶了未婚夫,六年前又有眼無珠甩了謝簡一,——難怪她是女配。
三人順勢聊到高中同學,忽然有人敲門。
江芄帶着經理過來跟她們打招呼,主要是沖着初央來的,身為silver的老闆,江芄八面玲珑,處處周到,對初央相當熱情,兩人加了微信。
“阿央好不容易回國,這頓飯記我賬上,千萬别跟我客氣,好歹你跟我弟還是同學,我做姐姐的應該的,咱們一會兒十二點樓下還有表演,記得下去看哦~”
江芄熱熱鬧鬧上來,熱熱鬧鬧下去,并沒有待久,很是克制。
她走了,孟泉正在琢磨:“她平時對我沒這麼熱情啊?”
“她弟弟是誰?也是四中的嗎?”趙松果問。
“江添吧,對面三中的,經常來我們球隊打球。”初央抿了口酒潤潤嗓子,剛剛應付江芄說話太多。
“你怎麼知道?”孟泉驚訝。
初央無奈:“他總來找謝簡一打球。”
那小孩沒眼力見的很,蹲謝簡一比她還勤快,兩人經常在球場碰到,每回碰到都賤兮兮地問她:又是來找簡哥的啊?
***
周現頂着猕猴桃似的腦袋正準備從後門偷摸進去上班,被經理攔在了門外,對着他腦門指指點點。
“小周啊,你這頭發……不是我說你,上周就算了,光頭我也能忍,誰讓你小子臉好呢,今天你這……”
周現朝人笑:“頭發太短啦,沒辦法染啊,我盡力了哥。”
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張精緻的臉,白白淨淨的似乎還帶着稚氣,就算是顆猕猴桃也秀色可餐。
可是今天不一樣。
“上周老闆不在,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今天可不行,”經理說,“要不就算了。”
“别啊,我來一趟不容易……”周現掏出一個鴨舌帽,“我帶帽子了。”
經理拿出手機給他轉了兩百塊,“打車回去吧,什麼時候頭發長好了再過來。”
周現還想說什麼。
經理瞥了他一眼,“你頂這個發型進去,兄弟們都要萎了。”
周現:“…………”
兼職泡湯,但好歹也拿了兩百塊,周現戴上帽子去找自己的小電驢,小電驢加速慢,晃晃悠悠開到馬路上的時候,初央剛扶着喝多了的孟泉從silver出來。
夜風微涼,她站在一片燈紅酒綠中,目光瞥到豪車聚集的馬路角落一輛突兀的小電驢。
那男生體型明顯跟小電驢不符,胎都壓癟了,動力不足地吃力前行,拐個彎消失在街角。
“初央姐你住哪啊?”趙松果幫忙扶着孟泉,仰頭問她。
思緒被拉回,她笑了下,“回家啊。”
趙松果反應挺快,知道她指的是哪個家,于是扶起孟泉。
初央給她們叫了代駕。
“那……”
趙松果剛進後座,車門沒關,一臉擔憂看着她。
“你還怕我吃虧?”初央挑眉,“正好會會我那個後媽。”
她出國是在周川鳴二婚之前,根本沒來得及見這個女人。
看她狀态不錯,趙松果才跟她拜拜,讓司機開車離開。
她倆走了,半夜十二點,初央正打算拿手機打車,面前忽然停下一輛張牙舞爪的黑色法拉利812,車頭側邊橘色車标格外亮眼,副駕駛車窗降下。
有點眼熟的男人在駕駛座側頭看向她,揚眉邀請:“初央姐一個人呐,正好我下班,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