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性命全數都在宜真手中,雖不能全然信任,但比起宋家的人卻要好上不少。
宜真選出幾人,女孩兒安排跟她進襄台伯府,男子則安排到她的店面裡,回頭做些跑腿的事情。
在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好生思量過後,宜真命人請來陳豪,又讓侍候的人全數退去門外,這才開口。
“陳師傅,我若有一件秘事要做,但不能被人知道,你可有法子?”她考慮過,似陳豪這等退伍的兵丁不少,想必彼此都有聯系,應當會有合适的人。
陳豪果然有法子,京中不少人都會做一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自然有人會抓住這個機會。據他所知,就有好幾處不起眼的地方會接這些私活,隻要準備好銀兩即可。
不必宜真多問,他便将幾個地點一一道來,還說了好些要注意的事情。
“多謝陳師傅。”宜真面色不動,微笑着謝過。
這時,陳豪忽的表現出稍的遲疑。
“夫人若想尋一可信之人,在下倒是有一人可薦。”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
宜真眉梢微動。
“請說。”
陳豪便就徐徐道來,那人與他同是軍中之人,謹慎細心,專職斥候。
比起他,他的處境要更加糟糕,家人都在戰事中死的差不多了,家中隻留下一個幼子,他為了照顧孩子退伍,隻是不巧前兩年還孩子生了場大病,他借了不少外債,如今正缺錢。
宜真聽了沒什麼感想,要做到短時間相信一個人,并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不過她同意先讓人來看看。
左右,她那件事并不算着急。
陳豪一喜,他來這裡幾天,日子過得還不錯,宜真給的月銀十分豐厚,而大公子也很懂事穩重,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
他過得好了,就想拉扯一番舊友。
雖然宜真并沒有第一時間同意,但能先見見人,也是一個好開始。
第二日,宜真回府。
剛一進大門,就瞧見候在門内的宋簡之,她不由的就有些厭煩。
宜真知廖氏母子的心思,想要和她打好關系,做給帝後看,可她不想。
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覺得人跟人的确是不同的,似她面對讨厭的人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厭倦,可有的人卻能裝的若無其事,甚至還能蓄意讨好。
“夫人。”見着宜真,宋簡之總是平靜的臉勾起一個微笑。
不覺間冬月已經快要過半,宜真穿着慣愛的橘色披風,頸間圍着白色兔毛圍脖,擁着她巴掌大的素白小臉,一雙笑眼盈盈,卻在看見他的瞬間恢複了無波般的平靜——
宋簡之剛剛不由舒緩柔軟下的心倏地一冷。
“回來了,這次出去玩的可還好?”這些時日他想了很多,縱使心中有些不喜,但面上還是紋絲不動。
他的确不喜宜真那雙仿佛将他看透,同時也看盡他的狼狽,總是含着譏嘲和淡淡疏離的眼。
可他不該那樣沉不住氣。
宋簡之提醒自己,要穩住。
“還不錯。”宜真卻是沒什麼心思跟他叙舊的,徑直道,“我累了,伯爺自便,我先回去了。”
說罷,宜真以為就能打發了宋簡之,卻不料這人微微一笑,竟沒有理會她言語中的疏離,道,“正好我也無事,我們一起。”
宜真細眉微的一動。
不悅一閃而過,但她也不奇怪,宋簡之從來不是好打發的人,之前不過是一時不适應罷了。
不過就像她不能徹底拒絕宋簡之一樣,宋簡之也不能勉強她。
宜真無法控制她們如何做一對恩愛眷侶,卻知道可以怎樣做一對怨偶。
兩人一路回了惠和院,宋簡之試圖聊天,問起宜真出門這段時間如何,都被宜真平靜簡單的語句給打了回來。
他也不放棄,隻是繼續找。
宋庸默默跟在宜真身後,悄然擡頭看了眼宋簡之,自己的父親。
他明明看見他了,卻好似沒看到一般。
他又去看自己的嫡母,她冷冷淡淡,毫無在她面前的溫和親切。
不知怎的,宋庸心中忽然就有了些歡喜。
總有人待他,是與其他人不同的。
“夫人。”剛進惠和院,一衆丫鬟行過禮後,宜真留在惠和院的丫鬟慧兒就迎了上來,面上帶着些許忐忑和不安的說,“今早庫房不知怎的失了火,雖然奴婢們努力搶救,裡面的東西也毀損了大半。”
宜真腳步一頓,面色微凝,些許冷意彌漫。
“都有什麼毀了?”
“一些布料等,還有您的那箱醫書。”慧兒低頭,惶惶不安的說。
“什麼?”宜真面色微變。
看似隻是薄怒的表象下,隐藏的是宜真的驚心。
果然,前世那箱醫書被毀,不是巧合。
裡面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竟讓那些人不惜铤而走險,執意追到襄台伯府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