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叫她起來,亦是瞧見了她眼尾的牡丹,目光落于其上,半晌沒有移開。
靈歌施施然起身,卻是沒注意到雲珩盯着自己瞧,兀自看向月婵,嗤笑一聲,便走到一旁的雕花圈椅上坐好。
倒是月婵面對她的挑釁不為所動,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李臻狐疑問道:“方才你去了哪裡?怎麼沒瞧見你?”
“奴家在自己的房中呢。”靈歌聲音妩媚,故意捏着嗓子說話的時候,更是勾人心魄,“為了畫這朵牡丹,可是叫我好生廢了一頓功夫。”
說着,她又嘟着嘴抱怨起來:“若不是雙兒的娘病重,我又怎麼會吃這種苦頭。”
話到這裡,便也沒有人開口再問。
雲珩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
他輕咳一聲,道:“待将雙兒帶回來,還需要些時辰。事已至此,不如先用膳吧。”
今日含春樓大慶,此時本來該是坐在雅間裡看着美嬌娘們的歌舞推杯換盞,但因着出了命案,忙活了這一通,已然是過了飯點兒。
雲珩的建議一提出來,大家無不贊同。
雙兒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彼時雲珩等人已經吃飽喝足,犯起了瞌睡。
雲珩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對月婵和靈歌道:“你們倆來認認,這不是雙兒?”
“是呀是呀,奴家的丫鬟,怎麼會認錯呢。”靈歌率先出聲,嬌哼一聲,“有人為殺人扯了個拙劣的謊罷了,大人怎麼能當真?”
她瞥了一眼面色不愉的月婵,語氣更加輕快,“她這是使得一手一石二鳥之計呢!殺了花醉,将髒水潑到奴家的頭上。若不是雙兒恰好告假回家,待會兒百口莫辯的便是奴家,她便是含春樓唯一的花魁娘子了,且快活着呢!”
雲珩看向月婵,問她:“你還有話可說?”
月婵顯然是震驚住了,滿臉不敢置信:“不可能,我分明在樓梯口看到了她!”
“現在證據确鑿,你還想潑髒水呢!”靈歌站起身來,指着她,美目圓瞪,“雙兒可是官差大人從桃花村接回來的,難道她還能短短時間從京都城跑到桃花村嗎?她便是有這本事,那城門守衛也不答應!”
靈歌說的在理。
京都城門,夏日酉正便要關閉,而月婵看到雙兒的時間,最早也在酉末。彼時,她已經不能出城了。
月婵抿唇,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畫屏起身,跪在雙兒身邊,給雲珩磕了頭,這才說道:“大人,方才月婵說過,若是雙兒從桃花村被帶回來,就甘願受罰,還請大人替我家姑娘做主啊!”
事已至此,也隻能先将月婵收監。
宋晚心裡裝着事兒,默默的跟在人群後面往外走。沒走幾步,就被畫屏叫住了。
她站定,看着畫屏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窘迫,不由得開口問道:“姑娘有事但說無妨。”
畫屏見雲珩在不遠處等着宋晚,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不知阮娘子過幾日能不能給我家姑娘設飾?”
“可以,”宋晚爽快答應,“不過,要等此案了結才行。”
見她答應,畫屏面上沒露出喜色,反而愈發的踟蹰:“可是……我沒有十兩金給阮娘子,可否……可否……”
宋晚失笑:“那十兩金的設飾費,是你們蘇掌櫃提的,可不是我。我給人設飾,從十兩銀子到百兩不等,你看你給的起什麼價?”
“我有三十兩銀子!”畫屏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面上松快了些,“多謝阮娘子,屆時還請阮娘子費心。”
宋晚應下,聽雲珩喊自己,便同畫屏告辭出去了。
待走過去,才發現李臻已經走了,她隻能又上了雲珩的馬車。
雲珩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氣悶,總覺得這個案子怪焦灼人的,見宋晚一副很是平淡的樣子,更是氣上心頭。
他沒好氣的問:“說什麼呢?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宋晚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一五一十的把畫屏的請求說了,雲珩嘀咕:“她們倒是有情有義的。”
丹奴的丫鬟替她挨了五軍棍,花醉的丫鬟的替她出三十兩銀子的設飾費。
現在月婵要坐牢了,也不知道她的丫鬟會為她做些什麼。
雲珩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愣是沒想起來月婵的丫鬟是誰。
他索性不想了,問宋晚:“你真覺得人是月婵殺的?”
“我覺得有什麼用?破案是靠證據說話。”宋晚靠在車壁上,剝桂圓吃。
雲珩氣惱:“咱們現在不講案子,就光是平常人談論一下這件事。你來說說你的想法。”
宋晚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吐出桂圓的核來,清了清嗓子。
雲珩立刻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