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心裡想着案子的事,搖搖頭:“我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千尋還想再勸她,卻見她尋着路走了,摸摸腦袋,索性也不管了。
許是因為他們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阮娘子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意思吧。
雲珩得知了此事,也沒有多說什麼,招呼大家出發。
宋晚回到五柳巷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翠娘見她回來,幫她打了溫水,叫她先将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了,這才說道:“含春樓花醉姑娘的丫鬟畫屏方才來了,想叫您今晚去含春樓幫花醉姑娘設飾。”
宋晚一邊淨面,一邊應着。
案子已經了結,屍首自然是由親眷接回。
她索性也沒回去,叫翠娘給舅舅舅母遞了話,便在此處休憩。
待到了酉正,大門被敲響,是青峰趕着馬車陪畫屏來的。
一路無話,馬車駛進了含春樓的後院。
原本此時本應該是含春樓開張攬客的時辰,此時整棟樓都靜悄悄的,隻有零星幾個房間有燈火亮着,卻也比往日昏暗的多。
畫屏主動解釋:“掌櫃說丹奴和花醉姑娘這一生很不容易,慘死在樓中,他别的幫不上,便給她們設個靈堂,停一晚歌舞,為她們停靈吧。”
“蘇掌櫃是有大善心之人。”宋晚應道。
畫屏笑笑,再沒說别的,領着宋晚和翠娘進了屋内。
屋内,是與當時給丹奴設飾時同樣的擺設,隻多了一具屍體,一個牌位。
宋晚看了一眼丹奴的屍體,徑直走向花醉,接過翠娘遞過來的面巾和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
畫屏開口:“我們掌櫃說了,還勞煩阮娘子一同替丹奴設飾,他願意再出二十兩金。”
“丹奴和花醉各十兩金嗎?”宋晚問。
畫屏點點頭:“正是。”
宋晚搖頭,就當畫屏以為她是拒絕時,她開口:“丹奴的設飾費之前已經付過了,我們做這行的,沒有同一具屍體收兩次錢的道理,除非你們換一個屍妝師。若還是由我來做,那隻需要再付花醉一人的設飾費便可。”
“那于阮娘子來說,豈非是少賺了銀子?”畫屏有些為難。
宋晚輕笑:“不打緊,好在你們掌櫃給的不少。”
隔壁房間傳來兩聲悅耳的鈴铛聲響。
畫屏道:“是我們掌櫃過來了。”
“有勞阮娘子了。”蘇逍遙清越的聲音響起。
宋晚并不詫異,先前丹奴設飾,他也在隔壁屋子裡守着。
應了一聲,便開始招呼翠娘幹活。
畫屏也不閑着,在旁邊收拾花醉的衣裳。
待宋晚替花醉上妝完畢,畫屏取出一對耳珰遞過去:“勞煩阮娘子替我們姑娘戴上吧,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一對耳珰了。”
“竟是用菩提雕的蓮花?”宋晚細細打量着耳珰,驚訝問道。
畫屏點點頭,抿了抿唇,遺憾的歎了口氣:“其實,這對耳珰還是月婵送給我們姑娘的,可惜啊,物是人非,我們姑娘最後竟然是被她所殺。”
宋晚詫異:“你們姑娘和月婵曾經交好?”
畫屏點點頭:“其實說起來,是我們姑娘同丹奴姑娘交好,而丹奴姑娘同月婵交好,一來二去,三人便成了好友。這對耳珰是月婵姑娘親手做的,月婵和丹奴姑娘也都有一對。我今日想起來,想找出來給丹奴姑娘戴上,卻是找不見了。”
她遺憾的歎了口氣:“我還想着,待我家姑娘到了下面,丹奴姑娘許是已經喝了孟婆湯,兩人都帶着這對耳珰,再遇上,也能認得出彼此。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宋晚見她說着說着,又落下淚來,寬慰她幾句。
畫屏擦擦眼淚,展露笑顔:“多謝阮娘子,其實您不用勸我,我也知道,不是我們姑娘和丹奴姑娘的問題,是那月婵姑娘性子太孤僻。丹奴姑娘去世前一晚,奴婢還見她拿了東西去丹奴姑娘的房間,不多時便聽到她們二人吵了起來。
我們姑娘想去勸架,剛走到門口便遇到了怒氣沖沖出來的月婵,她險些将我們姑娘撞倒,卻隻是冷冷的看了我們一眼便走了。我們進去,見丹奴姑娘在屋裡傷心落淚呢。”
“你們可問過丹奴,兩人是因何争吵?”宋晚在心裡思索着這些話,問畫屏。
“問了的,”畫屏道,“丹奴姑娘說是因為她想贖身跟着章公子走,月婵不同意,倆人這才争吵起來了。”
宋晚疑惑:“月婵為何不同意?每一個青樓女子不是都希望有人能替自己贖身嗎?”